但是在微电子元器件这一块,单志平觉得她的水平比学校里的老教授也不差。
这就难怪师父有信心跟着她一起修这台数控机床了。
给机床做清理,除锈,调整了几个松动的零部件,还修好了电路板上的坏点,只用了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
快得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当看着这台所有人都说已经不能用的机器被通上电,面板重新亮起,然后吱呀呀按照指定的程序动起来的时候,单志平的成就感几乎爆棚。
这可是一台数控机床!一台被他们一点点救活的机床!
只可惜,在车工件的时候才发现,机床的精度还是不行,根本达不到工厂的使用要求。
单志平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一切还在理解范围以内。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井熙简直比师父都厉害,这么一台机床摆出去,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本事,要是她现在想找工作,省里所有的机械厂怕不都要捧着铁饭碗任她挑。
张工和单志平都觉得大功告成的时候,井熙却还摇头。
“这台机器修到这程度,顶多算是能动,但是没有什么实用价值,肯定不行。”她毫不犹豫把这一周的辛苦彻底否决了。
“没什么实用价值?你信不信现在把这台机器拉到省机械厂门口,人家能用原来卖出的两倍价格又给买回去!”张工敲着这台铁家伙说。
“那不一样,我们又不是为了给领导表演才修的,”井熙还是不同意,“现在的精度距离合格差得太远了,我这里肯定不能算是修好了。”
“那你说要达到一个什么程度才算?”张工问她。
井熙想了想:“至少能够车出合格的金属件。”
这个要求并不高,但是对区区三个人的小团队来说,却是一项非常大的工程。
其实也是他们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数控车床本身是一种对精度要求非常高的机器,因为保管不善,再加上图纸的缺失,重新开机容易,但是想要实际发挥功用却很困难。
也难怪之前那些专家一看到机器,就毫不犹豫摇头了。
“没有图纸,那就重新画一张,一项项确定参数就是。”井熙说。
听到这话,单志平差点直接跳起来:“重新画一张,还重新算参数,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工程嘛?!”
一台机床几百上千个零部件,想要仔细分解研究,还要重新算出每一个零件的调整参数,哪是靠着两三个人,几个月时间能完成的呢!
在他眼里,这难度跟重新造一台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能画图的人一共也就一个半,他一个,张工半个,剩下的井熙,连正规的画图工具都不会用。
“没那么难,”井熙却永远是那副充满信心的模样,“怎么画图你可以教我,我学起来很快,再说我们有参照物,不需要完全重算,只要计算几个最重要的参数值就够了,这一块我可以搞定。”
她说得简简单单,但是单志平清楚,这绝对是一项计算量能上天的大难题。
难道这就是学神的底气?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只能转向张工:“师父,可是厂里不会准我们请这么久的假吧……”
没想到师父却已经完全被井熙画的大饼吸引了过去,眼睛发亮的问:“你真能算?”
又对他徒弟摆摆手:“没事,厂里那边我来搞定。”
除了对天翻一个白眼,单志平还能说什么?
在制图绘图这一块,好歹在学校里接受过几年正规训练的单志平,对井熙这个高中生还是能保持微弱的优越感。
这毕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专业学习和训练才能够习得的技能,没看像师父这种几十年的老工程师,就是因为没有经过正规学习,这一块就弱了不少。
但是,两天后,单志平就恨不得把之前的话活生生给吞回去!
他就想不通了,这才几天啊,她怎么就能画得比自己还好?
单志平面前的图纸规范,清晰,无懈可击。
要不是亲眼见到井熙是从一无所知开始学的,他真要以为面前这个人是在学院里经年和图纸打交道的老教授呢。
这大概就是凡人和学神之间的差别吧!
单志平已经不想说话了,问就是自闭。
再往后,井熙就开始了疯狂的绘图制图之旅。
白天画,晚上画,吃饭的时候画,说着说着话,还要突然冲过去描几笔。
就跟彻底忘记她自己还是个高三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一样。
单志平看着井熙这样子,只觉得他弟弟那种辛苦的高三生活,简直就跟虚度人生差不多了。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这天晚上,井熙在学校转了一圈又来了工棚,埋头一画就画到了晚上十点多。
老人家容易累,张工已经早早上床休息了,只剩下单志平还在旁边陪着挑灯夜战。
他从叫人头昏眼花的图纸里抬起头,一看时间,差点吓一跳,提醒井熙:“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宿舍了吧?”
井熙这才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颈椎腰椎都跟着咯咯响了两声。
她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确实很晚了,对了,我明天还有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