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熙:“先测几个基本的数据,正式的实验还是要等到经费正式下来再说,正好你也来练练手,咱们项目组人手有限,你熟练以后,也要承担起一部分任务来。”
方凯楠高高兴兴的诶了一声。
第二天,王聪也回来实验室,看到两个人做得热火朝天,他马上也默默的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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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抢经费大战,是每年院系间的重头戏。
各实验室的项目年前就已经报上去了,经费也都是往高里喊,这时候就类似于军前叫阵,怎么吹牛怎么来,就冲着一个气势够足。
等到年初开会的时候,才是真刀真枪赤膊上阵,平时斯斯文文的大教授大主任,这时候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简直恨不得直接上手扯头花了。
“你们光电实验室去年出了那种丑闻,经费肯定是要往下砍的,你还好意思往高里报。”
“化学实验室也好意思说这个,再说了,一点化学原料而已,哪需要那么多钱!”
“数学研究不是号称只要一支笔一个脑子就行?几十万都够你们买一幢楼的纸了,几千块足够了。”
“我们的成果比你们的可强多了,凭什么你们几十万,我们几千?再说了,我们对大型计算机机时的需求还是很大的,还有好几个国际会议的邀请要参加,跟你们这种才起来的透明学科可不一样。”
为了多抢到一点经费,互相攻击也只是基本操作而已。
就在这种仿佛军阀混战的一样的气氛里,大家又开始拉扯起一个个项目。
“这个实验上面不是已经拨过好几次经费了,一直都没做出成果,早就该砍了。”
“你们这个副教授水平不行啊,上一篇我记得还是发在国内,也没什么创意,给这么多经费,不全白瞎了?”
“大一生当项目负责人?还要三十万的经费?你这是开玩笑吧,我看顶多给她三千块还差不多。”
钱教授戏谑的看了那个提出质疑的同侪一眼:“去年我们学校就发了三篇十以上影响因子的论文,这个大一生就占了一篇。”
对方一哽,强硬道:“这不是还没得出结果嘛,要只是寄出去就算,那我叫我学生每天往science,nature上寄论文,那你要怎么说。”
他说的是科学界最顶尖的两个期刊。
钱教授狡黠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谁说只是寄出去而已,回复已经来了,小修,补充两个数据就能发了。”
对方哼笑一声:“没有正式发表总归不算,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不知道的问题呢。”
“这可是一种新材料的发现,以后的引用肯定不会少,”钱教授信心满满,“再说了,你嘴里的大一生,去年可是帮学校找了几十万美元的赞助,你有这个本事?”
国内几十百来万没什么稀奇,但是美元,放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副校长拍了板,“我看这个项目的前景不错,这个学生的水平也是有的,这样,第一期经费拨给她二十五万,这对一个本科生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钱教授这才得意洋洋的坐下。
第一笔五万元的经费很快就拨了下来,井熙的项目也终于开始顺利进行,那边实验室的工程也重新开始,似乎一切都在往越来越顺利的方向运行。
就在这时候,井熙合作的那家律所发来急电,说是忽然有企业在米国,大嘤,还有本子国等多个国家提起了对这种新材料的专利权诉讼,对方提交了一系列相关证据的同时,还专门找了在米国很有名气的实验室主任当专家证人。
井熙一惊:“我们的赢面大不大?”
对方回答:“我们看了对方提交的证据,只有几个相似度不高的类似材料,如果他们拿不出新证据,赢的把握很大。”
据律所说,如今最关键的官司还是米国这场,只要打赢了,其他几个国家也都有理可循,不会太费力。
但打官司,是需要钱的。
米国表面上看是一个井井有条的法治社会,似乎一切都是依法办事,但是即便只在专利权这一块,也是陷阱遍地,不知道有多少流氓大公司靠着打官司这种无赖手段,硬生生把无钱应诉的小公司逼破产,顺便轻轻松松就把专利给活生生撬走。
井熙找的这个律所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问题是诉讼费用也十分惊人,光是米国这边的官司,那边给出的预估费用就超过五百万,还不排除后续的追加可能。
专利权官司向来出了名的耗时耗力,一拖四五年,花费几千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种新材料的诞生,也确实值得那些大公司把无赖嘴脸表露无疑。
“钱没问题,”井熙说,“我这边很快就叫人打过来。”
彭文那边还有几千万美元,她现在并不需要愁律师费的问题,而且这种新材料的引用范围广,至少也是一个十亿元量级的市场,前期大笔的诉讼费,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天价的专利权官司,同样也是一种最好的宣传,这一点也一样有前例可循。
但是井熙发现,她依然联系不上彭文。
这家伙好像是突然消失一样,就连他在米国的小姨那边,都不知道彭文去了哪里。
井熙心里忽然一阵不安。
上回彭文打过来的钱,一部分投入了实验室建设,还有一部分做了一些设备的定金,现在账户里剩下来的大概只有三百多万而已。
律所要求的启动费用她倒是还给得起,问题是,彭文究竟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直接卷款潜逃了?
就在井熙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来拜访。
宋默予之前的确说过还会过来找自己,但是井熙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他竟然像是掐指算过一样,正好在井熙最头疼的时候找了过来。
寒冷的冬天里,这人还是穿着一身灰色呢子风衣,明明面貌英俊,眼泛桃花,却莫名带着一股阴冷的气质。
井熙出于对这人本能的防备,并没有邀请他进家门,听说他想找自己谈事情,干脆领着这个人往外走,去了离她住的四合院不远的一个小茶馆。
茶馆是个二层小楼,一层全是唠嗑的老大爷,上面是包间,环境还算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