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科学奋斗

为科学奋斗 第57节(2 / 2)

“咋的,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非要他摔断腿呢?”李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几瓶外伤药,“每隔六小时上一次药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长安不喜欢听到别人说道年“断腿”这种话,不过对方是医生,沈长安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人有天然的尊敬,所以仍旧陪着笑道,“我就是担心伤到骨头,伤势拖久了不好。”

“我看你这不是想让他腿断,是想医闹。”李医生把药塞在沈长安手里,“你放心,他的腿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话,我把自己这条腿赔给他。”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有些跛的那条腿。

沈长安:“……”

这医生还挺抠门,怎么不赔那条完好无缺的腿呢?

李医生还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可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原本低着头的先生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把话吞了回去,心头就像是滚进了一块冰,凉得他直抽抽,而且还不敢让对方知道他被冻着了。

沈长安低着头给道年喷药,不知道刚才还很毒舌的医生,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感觉怎么样?”沈长安给道年喷完药,“有没有刺痛感?”

道年摇头。

沈长安把药收了起来,推着道年去洗手,还不忘对李医生道:“李医生吃了吗,没吃的话,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谢谢。”李医生拎起医药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再不走他怕自己以后都吃不上午饭了。

“做医生的真不容易,来去匆匆。”洗干净手回来的时候,沈长安发现李医生已经离去,对道年感慨道,“我妈生前也是个医生,有时候遇到情况严重的病人,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有次我爸带我去医院找她,她趴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拉了她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吓得我嚎啕大哭,以为妈妈死掉了。”

等其他医生听到他的哭声,给妈妈做过检查才知道,他妈只是一天一夜没睡,困得太难受,才趁着休息时间睡了一会儿。

妈妈死后,他常常想,若是妈妈有个规律的作息,就不会突发急症死亡。她抢救了那么多的病人,却救不了自己。

沈长安不爱跟其他人提起父母双亲,但是在道年面前,他似乎并没有这些顾忌:“我妈真正死去的那一天,我以为是医院里叔叔阿姨骗我的,妈妈没有死,她只是像那次一样,太累睡着了。”

“道年。”他问,“命运是不是真的无法改变,所以即便做再多好事,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抱歉。”道年摇头,“我回答不了你。”

他是天道,世间万物的命运因他而产生,他们所有生老病死,都在他掌握的法则轮回中,改变命运是对他权利的一种挑战与敌视。

“我忘了你相信科学,不讲究命运轮回了。”沈长安挠了挠头,“不谈这种无聊的话题,我们吃饭。”

饭菜上桌,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道年忽然道:“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

沈长安愣了愣,随后朝道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

吃完饭,沈长安拿着一个文件袋来到道年身边:“我给你看我爸爸的照片,我爸他长得特别帅。”

这些照片时间有些久远,那个时候的像素不太高,更不讲究什么角度采光,很多人拍出来带着一股土气,跟帅气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照片上的男人,身材修长,五官端正,从眼神看是个十分坚毅的男人。道年看着照片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男人,忽然想起了十八年前。

那天他消灭了一只想借人间秽气重生的凶兽,在戈壁滩边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祈求念力。

这股念力夹杂着浓浓的功德金光,让不愿意管闲事的他,忍不住往云下面多看了一眼。

干涸的沙石上,躺着一个浑身污血的人,身上缭绕着蔓延不开的死气,那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在这具尸体上,还有两只凶恶的,已经有些许灵智的苍鹰啄食着他的血肉。对于食肉的苍鹰而言,这种浑身功德的人类肉体,就是帮助修行的灵丹妙药。

但是往往伤害有功德之人的妖怪,最后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道年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功德之气如此亮眼的人类,便落下云头,想知道这个死去却不愿离开的亡魂,所求的是什么。

男人半透明魂体就站在他尸体旁边,他的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却对啄食他身体的苍鹰视而不见。

“小佑,阿茹……”

“小佑,阿茹……”

他的魂体已经残缺不全,带着对人间的眷念,徘徊在尸体旁不愿意离去。戈壁滩的阳光强烈,尽管这个鬼魂有功德护身,恐怕不久后就会彻底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

很多人类临死都不愿意放弃的,不是爱人便是亲人。

道年不愿意管人类的爱恨别离,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这个已经没有正常神智的鬼魂,忽然弯下腰去摸离尸体一米远的帽子。

“小佑,帽子……”

道年停下离去的步子,盯着男人看了两秒,显出身形抽走两只啄食腐肉苍鹰的灵智:“食身具大功德之人肉身,会降下天谴。”

“鸟族三十年内,将不会再有后辈开启神智。”道年看着两只已与普通鸟类无异的苍鹰,“选择损害他人的利益,拥有的只会是失去。”

鬼魂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伸向那顶被血浸透的帽子,可是他透明的双手,根本就无法碰触到实物。

就这样,道年看着这个鬼魂不断地重复相同的动作,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直到月落星系,天光即亮。

他张开双臂,打开通往地府的大门,把这个残魂扔了进去。

地府大门消失后,他看了眼自己脚边的帽子,弯腰捡起这顶脏臭的帽子,放在了这具尸体的手上。

只是一时兴起做的小事,道年甚至没有费精力去看鬼魂口中的“小佑”与“阿茹”是谁。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一身正气的残魂,竟然会是长安的父亲。

“是不是很帅?”

“帅。”道年放下照片,看着长安道,“明天想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