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里的太子爷

玉佩里的太子爷 第30节(2 / 2)

现在皇商的水分极大,并不能和从前的皇商比,许多老牌的皇商非常看不起新晋皇商,但是架不住这些新秀舍得花钱送礼,有太监看顾着,知州知府也不敢过意为难,便是负责征税的钞关,都不敢触皇帝宠侍的霉头,十成的税象征性的收一成,就赶紧让这些人的货物过关了。这样下去,劣币驱逐良币,老牌皇商越发不成气候。魏良说的确实很可能发生,楚锦瑶慢慢便信了五成。

楚锦瑶试探地问:“那如今云织绣庄……”

“唉,爹早年攒下很多人脉,如今有故人周旋,绣庄还可以盈利。可是扣去上缴的贡银,再除去里外必要的打点,剩下的盈利委实不算多。现在我们还能吃几年老本,等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被新起来的绣庄打压下去了。爹为此愁了许久,前几天打听到汤公公的事情,我爹和门下掌柜的商量了一下,决意来投您的路子。我们若是去求宫里公公的庇佑,那简直就是无底洞,指不定要花费多少钱,能不能奏效还是两说呢,不如跟五姑娘分契,太原是长兴侯府的地盘,有姑娘的名压着,我们出门在外也有些底气。”

这番话头头是道,从道理上讲得通。楚锦瑶顿了顿,问:“也就是说,这份分红商契,是你们自个儿愿意的?”

“没错!”

“如果你们真的想寻庇佑,为何不去向我父亲投诚。记在他的名下,不比我一个闺阁女子更有用吗?”

“哎呦,这就是姑娘您有所不知了。”魏良道,“开朝太祖严禁官商勾结,便是现在,也没有哪一个官员敢明目张胆地行商,这些商铺,都记在妻女、母亲名下。我们若真的直喇喇写上长兴侯的名字,那才是不帮忙,反拖累了!”

楚锦瑶总算有些被说动了:“真是如此?”

魏良暗道这位楚姑娘还挺警惕,寻常小姑娘见有人给送钱,谁不是高高兴兴就收下了,哪会思前想后地问这些?魏良见楚锦瑶终于放下戒心,赶紧应道:“千真万确!”

其实魏良说的话也不算错,现在行商的环境确实越来越糟,老牌商户都被官府、宦官挤压地没有喘息之机。魏五手下管着这么大的生意,按理少不得被这些宦官盯上,狠狠撕一块肉下来,可是魏五除了必要的打点,并没有被其他人勒索,归根到底,是因为魏五在替太子打点产业。

但是这些,面前这位貌美年轻的姑娘就不必知道了。魏良半真半假,终于打消了楚锦瑶退出的念头后,这才主动奉上账册:“五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册,给您过目。”

前两个月魏五也差人来送过账本,但那是全家都忙着楚锦娴的婚事,楚锦瑶一直压着,并没有翻看。她当时不想过多沾染宫中的事情,这种身家很复杂的商铺,自然也最好退掉。可是现在云织绣庄和她成了互相利用的关系,楚锦瑶反而放心了,对方有所求就好,若真是毫无所求地给她送钱……楚锦瑶不敢收。

打听完对方的底细,楚锦瑶这才有心情看账本。虽然看不懂,但如今这里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楚锦瑶还是尽心尽力地翻看。魏良站在外间,透过模模糊糊的屏风,见楚锦瑶囫囵翻完了,于是开口道:“楚姑娘,绣庄每个月给您送一次账册,连着分银也一并送来。前两个月过来时,下头人没见着您本人,不敢放银子,于是就折算到一起,今日由我给您一起带来了。入府的时候搬银子太过招摇,我爹说这样不安全,于是自作主张,兑换成了银票。姑娘,您看……”

“这样很好,魏掌柜思虑很周全。”楚锦瑶毕竟是未出阁的闺秀,即使朝云院已经大换血,可是人多眼杂,她到底不敢向旁人透露太多。搬银子进来的话,那无论如何都没法遮掩,但若换成银票,这就秘密很多,只要她不说,魏良不说,谁能知道她的真实身家?楚锦瑶说:“那就有劳魏小掌柜了,以后,每月的分银就一并换成银票吧。”

魏良应是,双手给楚锦瑶递上一个盒子。丫鬟绕过屏风,简单检查了一下,才接进来递给楚锦瑶。楚锦瑶打开粗粗看了一眼,眉梢忍不住一跳:“这么多?”

“对,这是四个月积攒起来的分红,我爹让我一并给姑娘送进来了。”

楚锦瑶摁了摁眉心,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她大致一扫,就看到好几张一千两的银票,下面还压着许多一百两、五十两的票额。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嚼用半年,这还是城里的花销,庄户人家只会更少。楚锦瑶原来见了二两月例都觉得是天价,现在不声不响,魏家人竟然给她送了近六千两的银票进来。

便是楚锦娴明面上的嫁妆,也不过六千两,这里面还包括了拔步床、梳妆台这种大件家具,但楚锦瑶现在手里握着的,却是六千两现银。

惊吓接二连三,楚锦瑶反倒慢慢平静了。她想起当初自己抱了三十两纹银回来,秦沂不屑地说:“我觉得三十两不算钱。”

如果按魏家这种级别的手笔,三十两确实不算钱。

楚锦瑶合上盒子,良久后道:“魏小掌柜,你们真的执意要以我之名入股?”

魏良忙不迭抢话道:“对!”

楚锦瑶看着手边这个木匣,当真觉得烫手。她低低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先收下,也不差这些了。”

魏良见楚锦瑶肯收东西,心里的重石终于落了地,可算能回去交差了,魏良在没人看得到的角度,悄悄擦了擦汗。然而魏良刚放下手,就听到楚锦瑶问:“魏小掌柜?”

魏良赶紧应道:“小的在。”

魏良以为这位侯门姑奶奶又生出什么疑问,然而奇怪的是,她只是询问云织绣庄日常运营。魏良一一回答了,楚锦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魏小掌柜,既然绣庄有完整的织布、卖布流水,那何不顺道做成衣生意?把绫罗裁成衣服,不比买布料更有利润吗?”

原来是这个,魏良松了口气,说道:“这一点我们也想过,可是绣庄以织布起家,店里没人擅长成衣买卖,何况若要做成衣,少不得要时时跟进,不比织布,就那么几种花样,闷头照着做就成。店里实在没有打理的人,我们就放下了。”

“没打理的人……”楚锦瑶脑中光芒一闪,连忙说道,“我倒知道一个人,她办事麻利,手也很巧,我的针线都是她教的。魏小掌柜,您看将她请来,让她试着打理一段时间,如何?”

魏良一口应下:“这有什么难的,姑娘要安排什么人,直说就是了。”这确实不是什么事,上面早就吩咐了,无论这位楚姑娘要什么,全部都答应,更别说只是想安插一个人。绣庄这么大,多养一个人算得了什么?

楚锦瑶终于露出笑来:“这就好,多谢魏小掌柜。”说着,楚锦瑶就站起身给魏良道万福,魏良险些吓着,赶紧避开:“姑娘,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魏掌柜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

“不敢不敢。”魏良僵硬地笑着,把楚锦瑶又请回座位上,“姑娘您赶紧坐下,小的当不得您的礼。”

楚锦瑶坐好后,见魏良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失笑道:“魏小掌柜何必如此?我们日后就是合作的同伴,总是这样拘礼,这怎么成?魏小掌柜,实不相瞒,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乃是我的姐姐,我从前在农家长大,今年年初才被父亲找回来。我无法出门,也不敢贸然给姐姐传话,要不我留书一封,你帮我带到姐姐家,她见了信就懂了。她从小干活就是一把好手,让她来店里帮忙,准不会出错。”

魏良当然应下。楚锦瑶盼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机会解决苏慧的事情。她赶紧去书房写了一封信,思及苏慧不认识字,她又画了几张简笔画,大致说清了来龙去脉,然后走出去,锁在盒子里一道交给魏良:“魏小掌柜,有劳你了。”

魏良连忙道不敢。苏慧已经嫁人,夫婿还是个孔武有力的屠户,楚锦瑶倒是不害怕姐姐被人欺了去,反正无论姐姐来还是不来,姐夫是一定会随行的。楚锦瑶自己没有人手,没法往府外递话,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魏小掌柜了。

楚锦瑶送走魏良,然后就去西厢,把这盒子银票塞到红木箱子里,一起落锁。楚锦瑶顺道从箱子里取出几匹布料,打算给姐姐做见面礼。她抱着东西出来时,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诡异。

楚锦瑶发现,最近无论她做什么都很顺利,简直可以用心想事成来形容。这是为什么?世间真有如此巧的事情吗?

……

日子渐渐入了秋,楚锦娴嫁人一事逐渐落下帷幕,长兴侯府终于忙过了劲,这才有心思管其他的事。

楚珠二月回娘家,说要请侄女们去王府一叙,结果后面的意外一桩连着一桩,等汤公公的事了结了,又正好撞上了楚锦娴的婚期。好容易将这些事都搞定,时间已经到了九月。

怀陵王妃正式给长兴侯府送来邀帖,请楚家三位夫人和诸位小姐去王府赏菊。

第40章 王府宴会

一大清早,长兴侯府的马车就出发了,即便是去王府赴宴,也没道理动劳楚老夫人,所以这次出门的只有赵氏和阎氏,她们各自带了自家的女儿。

三房太太作为庶子媳妇,在这种场面只能被留下,名曰留在家里伺候楚老夫人。而三房唯有一个女儿,这种情况再将六姑娘抛下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所以赵氏代替了三夫人的职责,带着六姑娘出门,席间看顾一二。

她们大清早出发,艳阳高照时才赶到怀陵王府。早有婆子在垂花门候着了,见到她们的马车,连忙有穿着鸦青色长衫的婆子迎下来:“侯夫人,楚二太太,你们可算到了!”

楚珠作为小姑子,自然也要出来迎接娘家嫂嫂。她今日穿着红色长衫,下着宝蓝色马面裙,头上戴着金丝发髻,意气风发至极。楚锦瑶随着姐妹们下车,安静站在一边,听赵氏和王府的人寒暄,没过一会,就有小轿抬来,接她们到内宅说话。

为首那个看着就很有身份的婆子说道:“老祖宗和王妃早就念叨着楚家诸位太太,现在已经在大堂等着了,太太们不急着叙旧,先进屋再说。”

赵氏自然应下,王府婆子指着小轿,说:“垂花门离花厅还有些远,现在日头大,不好晒着夫人小姐,我们搭轿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