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塔

第19节(1 / 2)

他磨蹭了会儿,无奈把那乌纱描金曲脚帽戴好,转到镜前仔细查验帽正,这才捋了捋袖口褶皱道:“我也没那精神头儿,敷衍两句就回来。听说沧州的驴肉火烧好吃,你等着,我打发人先给你送几个尝尝。”

音楼送他到门口,突然生出促狭的小心思来,眼波从他眉眼间滑过,曼声调侃道:“督主今儿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冷不丁待我这么和煦,真叫我浑身起栗呐!”

肖铎分明怔了下,像被戳中了要害,脸上腾地红起来。也不搭她话,匆匆转过身,大步流星朝跳板那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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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大家!!

第37章 意先融

南下南下,过了聊城上徐州,一路行来顺风顺水。

五六月里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季节,曲岸垂杨,榴花照眼。推窗朝外看,两岸景致杳杳,隐约看见翠绿里夹带几簇嫣红,一波一波,水浪一样向前绵延伸展。

所有一切都有条不紊,肖铎途经各州县,说是说不愿意惊官动府,然而宝船动静太大,只要一靠码头就有官员谒见拜会。他这人怕麻烦,要紧的应酬满脸堆笑生受了,可是几趟下来也乏累。后来船就很少停靠了,或者夜泊,需要填补的用度番子们大半夜进城挨家挨户敲铺门,那帮人名声不好又穷凶极恶,所经之处闹得人心惶惶。

音楼倒是过起了大家闺秀的日子,轻易不走动,在舱里绣花做鞋打发时间。就是害了病,每每坐在梳妆台前擦口脂都走神。那夜就像一个梦,留在记忆里,够她回味一辈子。

彤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毕竟是贴身伺候的人,主子有点儿动静,做奴才的蒙在鼓里,很觉对不起她每月领取的俸禄,于是挨在边上敲缸沿,“曹春盎这人贼兮兮的,每回就见了我就挤眉弄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不是还小吗,这么点儿孩子就打算找对食?”音楼说完了回头想想,她就长了一根筋,除了这个想不到别的了。

彤云装模作样长吁短叹:“这世道人心不古啊!干爹还没动静呢,干儿子倒想走在前边儿。主子,您说肖掌印多古怪呀,司礼监就他没往府里塞人了,他整天和东厂那些番子混在一处,别不是好男色吧!”

音楼不大高兴,他要是好男色,那她成什么了?她盘弄着衣带小心翼翼辩解,“那些阴阳人是什么样儿?走起路来扭得比我还厉害!厂臣有么?他身条儿笔直,走道儿威风八面,高兴了他还迈方步……”

彤云嗤了声,“他也就迈给您看吧,奴婢可没见着。不过我看见他揭杯盖儿……”她在她面前示范,把无名指和小指高高翘起来,“这样式的!您见过骨子里爷们儿的会这手势?”

音楼哑口无言,半天才道:“那又怎么的?谁没个小习惯?你夜里还磨牙呢!”

彤云老脸一红,“扯到我的短处上来,有意思么?我背地里和您嚼嚼舌头,您就这么维护他?主子,我问您,您和肖掌印,是不是‘那个’了?”

音楼吓一跳,“哪个了?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

彤云啧啧地一长串,“瞧您这急赤白脸的样儿,越发坐实了!”言罢幽幽一叹,靠过来和她咬耳朵,“敢做就敢认,这半个月在船上,我看得真真儿的,肖掌印待您可不一样。我琢磨着和对荣安皇后肯定不同,肖掌印好像有点儿喜欢您,您自己没发现?”

音楼被她触到心事,发了一回怔。彤云打量她半天,料着她又要打哈哈推诿了,谁知竟没有。姑娘家有了心爱的人,心头那份窃喜怎么按捺得住?她也压抑得够久了,自己能憋出内伤来,于是拉着彤云问:“要是喜欢上太监,那这人还有救吗?”

彤云悲天悯人地看着她,“没救了。宫女和太监结对食是走投无路,但凡脑子灵便的,谁在那棵树上吊死!主子,其实我早瞧出来了,亏您把这个秘密守到现在,我真佩服您的定力!”

她愕着两眼似乎难以置信,“我就这么藏不住事儿?”

彤云心说三两句话就把您勾承认了,您能有什么城府!怕她挂不住,转头又安慰她,“我和您亲近,这种事儿瞒不住身边人。那我问您,您打算怎么办呢?和肖掌印捅破窗户纸没有?”

“捅破了大伙儿都不自在,我不敢。”她可怜巴巴看着她,“彤云,我往后可怎么办呢?”

这是个难题啊!彤云抚着下巴说:“您要三思,他可是个太监,您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您还年轻,千万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音楼觉得爱情并不建立在肉/欲之上,“他就是个残废,我也还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