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骇按捺住内心的波动：“您突然说话把我吓一跳，您留下的禁制是只能听到声音，还是不止能听到声音，还能视物？”

“无需你管。”

暗主留这道禁制原本只是想看看背叛他的小子身在何处，过得凄不凄惨，根本没有凡主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功能，当然如果凡主要抹去他这抹神识，玉石俱焚是肯定要的。

“我开口，是想救你一命。听我一句劝，凡主坑你呢，肯定会失败，你会魂飞魄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等级的神魂，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会死很惨，想活命就拒绝他……”

吴骇咳嗽一声，作势把这团火焰从右手换到左手，往凡主那边伸了伸，脑海中顿时没了声音。

凡主对吴骇道：“……试试吧，就用我给你的这道，这应该是目前你的神魂能承受的极限，看能不能炼化它。”

“是，师父。”吴骇碰都不能碰，只能托着那朵三分之一大小的猩红神魂火焰，中间那根魂针也异常短小，火焰距离掌心半丈左右，再靠近，吴骇顿时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皮肤焦黑的味道，脸皱成一团。谢宇策也神情凝重。

想得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无比艰难，这就好比普通人吞一块猩红滚烫的铁块，他却不是单纯地吞入腹中，而是用最脆弱的神魂去承受，好比鸡蛋砸向石头，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刻血肉横飞的情景。

吴骇试到一半，停下来，说：“太为难了，师父，能不能给点奖励，让我多些动力，比如如果我能炼化它，就给我火焰巨兽的肉？我要的不多，一块就好，大小师父来定。”

吴骇两眼发亮，凡主面色如常，泼冷水道：“你这还真叫不多！暂时不行，火焰巨兽最后是死是活都不一定，目前谁都近不了它的身，怎么斩它的肉。”

吴骇一脸失落，又试着道：“那就金色的血，几滴就行。”

未跌落境界的火焰生命身上的金色血液肆意流淌，主宰们除了斩落神魂，也就在收集金色血液。

凡主确实也有意，道：“好。”

“多谢师父！”吴骇一脸决然，正要继续把火焰往嘴里吞。

凡主道：“等等。”

吴骇转瞬揪起心来，生怕连几滴血也不行。

凡主道：“我差点忘了，你以前能炼化融合，是在凡界。有凡界的法则压制，炼化它的可能性更大。”吴骇如释重负，给了谢宇策一个虚弱的笑容。

凡主抬手一挥，凡界入口开启，此时的凡界正好是晚上，夜幕降临，无尽黑暗笼罩在吴骇和谢宇策身上，那朵滚烫至极的神魂就像被冰封了一般，灼人的热度下降了一半有余！

“有效！”吴骇毫不犹豫地将它按入眉心，额头上露出一块伤疤，狭长的菱形伤疤就像烙印般刺在上面。

“疼吗？”谢宇策问了句。

吴骇一笑：“好像不疼。”习惯了。神魂中烙印雷电法则的时候跟这不是一个级别。

可话音刚落，吴骇热汗淋漓，嘴唇发干，浑身滚烫，连眼白部分也充斥着血丝，他用袖子擦了擦汗，可无论怎么擦，汗珠越来越多。

就像脱水了般，毛孔处渗出带血丝的汗珠，原本白皙无暇的皮肤通红发干。眼前一片昏暗。眼睛一闭就能昏过去。

“别让他昏过去，”凡主提醒道，“他的神魂没法分离，昏过去以后命不由己。吴骇，我刚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在听，我说过，一旦开始，就得坚持，实在熬不下去就取出来，不要硬撑，你的神魂独一无二，废了就没了。”

“魂针境界太高，炼化不了是正常的，你可以先试着适应它的存在，再一点点磨。不行就算了。”谢宇策搀扶着他，吴骇倚靠在他身上，缓缓坐了下来，背脊弯了下去，头几乎要低进土里，黑发挡住了面庞，偶尔肩膀抖动，却硬是没有叫出一声。

谢宇策皱紧眉头，他知道吴骇一旦开始做什么，就会拼死一搏，这股拼劲，他很喜欢，但有时候也很抓狂。

神藤缠绕着吴骇的手腕，细小的木刺像针般刺入皮肤下，给他补充灵力和仙力。三天三夜过去，他这种浑身无力的脱水状况才渐渐好转，能站起来说话，可只要一动用精神力，就是针扎似的疼痛，让他五脏六腑都痉挛。

谢宇策问：“怎么样了？”

吴骇拿出玉瓶，大口灌混沌水，混沌水里被神藤加了些别的糖分，口感很好，说：“没事，挺好，就是不能动用精神力。”

谢宇策悠悠道：“你不能动用精神力了，还怎么跟我一起去原始宇宙闯荡，邀我扶着你走吗？”

吴骇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吴骇不能细想，一想又是一阵头痛，强装站直的姿势也会不稳，他一脸担忧：“师父，龙源界遭此一劫，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位面战？”

谢宇策听到这个，仔细一想，眼里露出精光，却没说话。

“你怎么会这样想。”凡主沉声说，“从龙源之主的角度来说，大陆有损，我自然心痛。但从大局来看，以及从众域外仙灵的角度来看，却是好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凡主温和地看向谢宇策，谢宇策含蓄地点了下头。

吴骇九成心神都在尝试着用神魂中已存的法则神纹去研磨那根实质性的魂针，不解：“好事？”

凡主道：“混乱意味着机遇，被打穿的小世界界壁，重伤致残的强者所拥有的宝物，经由火海冶炼出的高级神晶……都是机遇，那些特殊环境下才会造就的天材地宝，也会更多。”

吴骇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

谢宇策也觉得吴骇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对，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道：“你闭上魂眼，再看那头火焰巨兽，你能看出来那是兽吗？”

吴骇陡然一怔，他正尝试炼化针状的猩红神魂碎片，神魂处于全面复苏状态，一旦闭上，只用肉眼去看，只有大片红光、黑光。

寻常仙灵其实看不见这是头生命，吴骇用魂眼去看，谢宇策开了叠瞳才能勉强看清巨兽裂开的血盆大口以及森森獠牙。主宰级空间防御罩遭到波动冲击，才能从雷霆般的嘶吼中感受到极具压迫感的生命波动。

也就是说它先前降临龙源界时，能将浓稠的高温威压视作生命波动的仙灵寥寥无几，界主以下几乎所有仙灵都会很自然地将那当成是燃烧着的大陆，是灭世级攻击。

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势力能用此等级别的攻击对付龙源界，毫无疑问永恒一脉。

而知道这是个误会的龙族界主更不会澄清，因为他们先依附永恒界，又莫名叛出永恒界跟了凡主一脉，道义上本就说不过去，有损龙族英明。

但龙源界遭到攻击，那么龙族的叛出就有了很大的理由——既然永恒之主不仁，那就休怪龙族不义。

火焰巨兽路径龙源界本来是个小事，但火海与流星猛力冲击下，感受到那等恐惧的仙灵级强者均不会认为是仙灵级强者弄出的小事，那必定和主宰有关。

“两大主宰干架，仙灵遭殃。”

“难怪龙族叛出永恒界，永恒之主都对龙族祖地下手了，那等恐怖的灭世级攻击，若非佛主、道主等主宰降临将之流放时空乱流，指不定龙源界会被祸害成什么样。”

“大势的永恒之主势不可挡，果然狠辣，惹不起，不知位面战之前我们几大界主一脉鼎力相帮，事成之后永恒之主会不会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