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昉不诚,韩彬不友好,其他器宗修士看热闹,就别怪他说话不好听了。
南嘉木笑眯眯的继续开口:“这位师兄,你头上玉冠是不是以决明石为底,加入冰心竹、石墨粉、鱼白珠、聚灵璧……炼制而成?”
韩彬一愣,点点头,道:“你还算有点眼光。”
“冰心竹性属冰性,石墨粉为火,鱼白珠为水……这些材料间属性相生相克,需要将它们的各种特性都摸清楚,才能调配出完美比例。师兄你头上玉冠冰心竹比例太多,压制了聚灵璧的聚灵之用,而鱼白珠太少,又没能将冰心竹的清心镇魔功效全部激发出来,白白浪费了这些珍稀材料。不过若是能将冰心竹换成龙纹清心木,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还有师兄头顶刻画的符文不够圆润以及自然,应是师兄对自身神识掌控不够精细之故,最重要的是,主料决明石的杂质剔除地不够彻底,本来便算有这样那样小问题的玉冠生生从上品法宝降成中品法宝,可惜可惜。”
韩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忿到后面的目瞪口呆,再变成此时的羞愤与气恼,他感觉周围修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头顶玉冠之上,好似都在嘲笑他,指点他,往日这给他带来自得的玉冠,此时成为他的耻辱。
他面色红红白白,瞪向南嘉木,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嘉木却没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笑眯眯的开口:“你身上这件法衣也是中品法宝吧,绶紫蚕丝这样的布料,随意炼制都能成为下品法宝,若能精心炼制,运气好还能成为灵宝,可惜了这样的好料。而且这法袍竟然还掺杂了金天蚕丝,金天蚕丝虽然颜色亮正,是点缀的好材料,但金天蚕丝性与绶紫蚕丝互不融合,且互有属性吞噬作用,便算你在两者交织之处刻下符文,也无法解决此处为法袍弱点的缺陷。还有……”
南嘉木一口气将眼前韩彬身上的法宝缺陷以及解决方法说了个遍,最后才羞涩道:“不才学习炼器时间太短,炼器之途还未入门,只能说出这些浅薄认知,诸位师兄皆是高才,若不才有哪说得不对,还请各位师兄海涵。”
在场一众器修修士脸顿时裂了,若这还只未入门,那他们算是什么,还未上路?
韩彬浑身犹如针扎,恨不得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他身上这一套是他亲手炼制的,往日他为这一身法宝有多自豪,现在就有多羞耻,仿若无数个瞧不见的巴掌‘啪啪啪’的打在他脸上。
他望了望南嘉木,又瞧了瞧秦昉,以为秦昉这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
“秦昉,你够狠。”韩彬受不住这羞耻感,瞪了秦昉一眼,转身跑了。
“你,你别得意,理论谁不会,有本事你炼制个中品法宝出来。”与韩彬一派的金丹修士落下这句话也紧随韩彬离开。
秦昉苦笑,他也没想到炼器手法这般粗糙的南嘉木,炼器造诣竟这般高。
南嘉木依旧笑眯眯的,好似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人的话,他觑了眼秦昉,心中笑道,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助人拉仇恨,谁不会啊。
“不才惭愧,于炼器一道资质愚钝,进阶金丹之后,第一次尝试炼制法宝,只炼制出上品法宝。”南嘉木摸摸叶赟身上的法宝,对叶赟道:“赟儿,你这法袍等级有点低,该升级了。”
大家目光都落到叶赟穿着的法袍上,这是以千丝缕为主料的法袍,身上绣着暗纹,又以神识勾出明文,符文明明灭灭,说不出的神秘尊贵,然那法袍神光极淡,让人下意识的忽略,若非南嘉木特意指出,他们根本无法识出这是一件上等法宝。
进阶金丹后,第一次炼制就能炼制出上品法宝?
在场一众金丹修士皆心情有些复杂,若这样还算资质愚钝,那他们这些进阶金丹后,炼制法宝多次失败才能成功的,岂不是全是废材?
秦昉面皮也有些挂不住,本以为是需要照顾的小虾米,谁知人家扯下皮就变成能吞人的大虎鲸,还是一只丁点亏吃不得的大虎鲸。
“这人好厉害啊,一眼就能瞧出问题,比大师兄还厉害。而且第一次炼制法宝,便能成功,真让人羡慕。”旁观修士有觉得羞愧的,自然也有觉得南嘉木厉害的,只看韩师兄与秦师兄未曾反驳,便知南嘉木说的都对,“玉泉宗的师兄,这般厉害的嘛。”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应该不是玉泉宗师兄吧,玉泉宗没见过这两位师兄。”另一人不确定地开口,“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说假话,进阶金丹后第一次炼制法宝就能成功,这未免太过让人难以置信,说不得他练习了多次才成功,却故意这般说呢。”
“怎么会?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虚,一看便是真话。”之前那弟子继续道:“世有天才,又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秦昉听了旁观弟子的话语,心知南嘉木的名声打响,明日交流会倒是不用愁了。
他到底做了多年门派大师兄,心胸还是有的,他笑着朝南嘉木夸道:“师弟别埋汰我了,师弟炼器造诣远在吾等之上,之前若有冒犯,为兄先道歉了。”
“师兄说的哪儿的话,我来器宗,便是知晓自身不足,前来取经的。诸位皆是器宗能人,于炼器之道自有不一般的见解,师弟求知若渴,日后会以诸位为师,诸位可别嫌我麻烦才是。”
那些因为南嘉木那般不客气打脸韩彬而对南嘉木心怀不善之意的弟子听了南嘉木的话也面色和缓了不少。
韩彬纵有万般不是,但他是器宗弟子,他被外宗之人压制,他们身为同宗之人自然不会高兴,但是南嘉木这奉承话一出,他们顿时心中舒坦,没错,他们器宗为炼器之宗,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手炼器绝活,都有各自的见解,绝不是他们炼器水平普遍菜,连个外行人都比不了。
只是到底还有几个憋着一口气的,互相对视一眼,打定主意要给南嘉木一个颜色看看。他们根本不信,南嘉木刚进阶金丹便能炼出法宝,肯定是骗人的。
他肯定只有理论知识,不然他居住的洞府,怎么这么简陋。
“既如此,明日我便请门内师弟师妹相聚。”秦昉与南嘉木道。
“随秦师兄安排。”南嘉木笑得温润而雅致。
却说石德在甄隐这处碰了壁,便跑回自己所在的小峰头。
他为甄隐的不近人情,叶赟的不识抬举而气得将山中野生的花花草草都给烧成灰烬。他峰头之下的筑基练气弟子见他发怒,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石德怒气牵连,使自己身受重伤甚至丢了性命。
石德发泄之后,招来一名筑基修士,道:“去掌教主峰,打听下那两个随甄老祖来器宗做客的金丹修士是谁?”
筑基修士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听清石德的话,心中一喜,迅速答了个“是”后,一溜烟的跑了,他跑得很快,好似后边有妖兽在追一般。
石德固执的认定甄隐是因为那个私生子而不认他,那个私生子这么受宠,他那个妖艳娘说不得能母凭子贵,成为甄隐的道侣,这点他绝不允许。
甄隐的道侣不是他娘亲,也决不能让其他女人占据了。
他想起了庄凝,他对庄凝有几分真心在,不然也不会在庄凝找来之际就将她接在身边,只是没想到她为了个他毫无印象的筑基小子要杀他。
若不是他机敏,此时他已经死了。思及此,石德面色愈发阴沉。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倒霉透顶,石德沉着脸回到洞府,琢磨着如何除掉那‘私生子’。
虽然石德胆大妄为惯了,但在器宗生活了许久,该有的规矩他还是懂的,若那小子无必死的过错,看在甄隐的份上,也不会将他怎样。所以,必须给那‘私生子’安个连甄隐也无法护住他的罪名。
他还没想出法子,便先接到石贤的传讯,石贤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柔和,可是听在石德耳中却是一阵阵的厌弃,都怪石贤,若非他将自己认作亲子而非送到甄隐那处,甄隐又怎么会不认他?
因此,听到石贤让他去‘小可秘境’历练的要求,石德并没理会。
然而不过半刻钟,石贤便站在他洞府外边。
石德将洞府打开,望着石贤道:“你来也没用,我不会去‘小可秘境’的。”
石贤走进石德,哄道:“德儿,‘小可秘境’没什么危险,又机遇多,若非我与袖月谷谷主交好,也不能给你拿到这个名额。你去看看吧。”
“不去。”石德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还要认爹呢,还要将那个‘私生子’除掉呢,这么忙,哪有时间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