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颜卿下意识的抽出了佩在腰间的横刀,刀刚刚出鞘,便见三皇子踢飞一人,随后人便飞扑过来,挡在了姚颜卿的身前,用手臂架住海匪挥来的手,那薄薄的锋利之物叫他握在了掌中,下一瞬他已出脚踹在那海匪的心窝。
此时已反应过来的士兵忙上前把那五名海匪按压住,未等三皇子开口,姚颜卿便冷声道:“杀了。”他目中杀意涌动。
洪桦闻言看向了三皇子,只见他点了下头,姚颜卿把抽到一半的横刀抽了出来,走到那个行凶的海匪面前,横刀一挥,一击毙命,血当即溅到了他淡青色的锦服上,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他的脸上,有一滴落在他的下眼角处,衬得他肤色越发的苍白,竟有一种妖冶之感,他抬手用袖口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下,便走回到三皇子的身边,皱眉看着他滴血的手,三皇子却道:“可曾伤着了?”说着,便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姚颜卿。
“臣无事。”姚颜卿摇了下头,目光有些复杂,口中溢出一声轻叹,说道:“殿下还是赶紧上船让军医包扎一下伤口的好。”
三皇子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扯下了右袖口的衣料,随意的裹在了右手上,说道:“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事。”他曾受过比这严重多的伤,眼下不过是伤了手罢了,哪里值当特意回船上叫军医包扎。
姚颜卿面色微冷,道:“殿下还是回船上让军医看看为好,您伤的是右手,况且,谁也不知这利刃上是否淬了毒物。”
洪桦作为武将,一点小伤自不放在眼中,因为倒不曾如何担心,待姚颜卿说完,这才想起了这一遭,忙道;“姚大人说的是,殿下还是赶紧回船上让军医瞧瞧为好。”
三皇子拿眼瞧着姚颜卿,姚颜卿微微一叹,拱手道:“臣送殿下上船。”
三皇子微微一笑:“如此就有劳五郎了。”
洪桦瞧了瞧三皇子,又瞧了瞧姚颜卿,他自从知晓随同三皇子同来的还有一位文臣后,便特意去信到京中打听了一番,自是晓得这位姚大人不可小觑,也知他身份特殊,与皇家沾亲带故,却不想他竟与三皇子关系如此亲近,这表兄弟却也不必本家兄弟相差到哪里去,来日三皇子若登大寳,姚颜卿必将扶摇万里。
三皇子伤口有些深,好在无毒,亦没有伤到经脉,倒叫姚颜卿松了一口气,若不然三皇子因他之故受伤,让他如何和圣人交代。
三皇子动了动手指,手掌弯了弯,自觉行动到算自如,便与姚颜卿笑道:“五郎接下来可需照顾我几日了。”
姚颜卿拿眼睨着他,却见三皇子抬起了右手动了动,说道:“伤的是右手,进食总是所有不便。”
姚颜卿嘴角勾了勾,淡声道:“殿下放心,臣必会照顾好您的。”
三皇子咧嘴一笑,等到了晚上,才晓得姚颜卿所谓的照顾为何,他竟寻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兵在他身边服侍。
“殿下不用担心,这阿财有的是力气,莫说添饭夹菜这等小事,便是您想要沐浴,他亦能把您抱到浴桶中,顺带还能为您搓搓背。”姚颜卿似笑非笑,勾唇说道。
三皇子面上一僵,瞧了那小兵一眼,那小兵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三皇子眉头一皱,顿时有些牙酸,挥手让他退了下去,之后看向姚颜卿的目光中略带了几分委屈。
姚颜卿眉梢轻挑,舀了一碗红枣花生猪手汤递了过去,说道:“以形补形,殿下既是伤了手,还是多喝点猪手汤为好。”
三皇子啼笑皆非,道:“五郎还信这个?”
姚颜卿扯了下嘴角:“听军医的话总归不会有错的,殿下还是赶紧趁热喝的好。”
三皇子低头瞧了一眼端在手上的碗,里面浓白的烫中正好有一块猪脚,尖头的位置正在上方,一眼就能叫人认出猪脚指,让他不得不怀疑姚颜卿是否是故意为之。
第116章
三皇子一行人从南海离开时正是月底,一路北上,于九月初抵达京城,此时离祭祖的日子仅还有十日。
晋文帝看着三皇子呈上的单子,里面一笔笔仔细的记录了从海匪手上收缴上来的财物。
“这是五郎的字迹。”晋文帝语带笑意的说了一句。
梁佶立在晋文帝身后,在他的示意下才敢探头一看,随即笑道:“奴才是认不出来,只瞧得这笔字写的分外漂亮。”
晋文帝嘴角勾了下:“倒比元之的字要强些。”
梁佶笑道:“三殿下素来喜欢舞枪弄棒,字不及姚大人也是情有可原。”
晋文帝目光闪了闪,眼皮微微一掀,说道:“老四的字就要比元之强些。”
“四殿下性子安静,自是能静的下心来练字。”梁佶轻声说道。
“那也幼时,如今年岁见涨,有一个算一个心都野了,哪个还能静得下心来。”晋文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目光显得幽深难测。
梁佶神色闪动,垂着眸子不敢做声,反倒是晋文帝笑了一声,端着盖碗的手紧了紧,冷声道:“朕年轻时可没有这样沉不住气,这一点,他们没有一个随了朕。”
“谁人能及圣人天资呢!”梁佶低声赞道。
晋文帝“哈哈”一笑:“天资?这世上有几人能配得上这句话,这话不实,不实。”说着,他摇了摇头。
梁佶却吓的跪在了地上,晋文帝扫了他一眼,手微微一抬,让他起了身,吩咐他去喊了侍读学士李玉过来,这李侍读是前一科状元郎,也是青年才俊一枚,因他所拟的旨意颇合晋文帝心思,是以一般拟旨的差事都是落到他的头上。
晋文帝命其连拟五道旨意,次日一早颁布的时候,朝臣无一不惊,四位皇子封王本也是早晚的事,可三皇子封号却为“雍”字,延用的圣人未登基时的封号,这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一时间众人的心思全部用来琢磨三皇子封号和四皇子出宫建府这两桩事上,倒叫另一道追封避去了许多锋芒,等众人回过味来,悔之晚矣。
有人上书与晋文帝道:“姚修远无功无德,怎配追封谥号。”
晋文帝把折子压了下来,次日在早朝时道:“姚爱卿此番南海剿匪曾一箭射杀海匪头领,立下大功,朕追封其父有何不妥?”
有人道:“姚大人此行立下功劳,圣人有所封赏臣等无话可说,可追封其父为安乐侯是否荣宠太过?”
晋文帝却只冷笑一声,道了句:“卿之意思,是让朕撤回旨意,封姚爱卿为安乐侯?”
晋文帝话一出口,朝堂上再无人谏言,毕竟追封一个逝去的人总比给一个活生生的人赐爵更为让人安心,有自作聪明的人觉得从中窥出了帝心,私下说道:“我瞧着圣人是想封赏姚大人,担心朝臣有所反对,才继而追封其父。”
这话一出口,倒有不少人赞同,毕竟子袭父爵,谁知这安乐侯的爵位有一天会不会落在姚颜卿的身上。
“安乐,安乐,惟愿你一生常安喜乐。”新出炉的雍王呢喃说道,觉得这两个字选的甚好,将来可叫姚颜卿袭此封号。
季氏坐在雍王对面,递了一盏温热的茶过去,说道:“王爷可是再说安乐侯的封号?”
雍王眼皮一撩,淡淡的问道:“你也知这事?”
季氏掩唇一笑,说道:“如何能不知晓,虽说这是朝中之事,与咱们女眷没有相干,可谁让这安乐侯与福成姑妈关系匪浅呢!便是我这样不常出门子的,少不得都听了几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