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他们这些普通修士不当回事儿,但也许对那些冥冥中隐约触及天道的至强者来说就不一样了
云长清说:“再或者就是顾忌林师妹吧。”不过林然的伤还没有好全,也很难应付罗夫人。
元景烁却若有所思,放眼望了望四周,冷不丁说:“你说有没有可能,罗三娘是不想毁了淬心塔。”
把能一口生吞的草药非要大费周章炼成药汁,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样鼎不会一起坏,而是他们这药汁是融进鼎里。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幽冥?”
云长清愣了:“你是说,罗夫人是想炼化我们来滋补淬心塔?来滋养作为器灵的幽冥。”
“本意未必是想滋养他,也许只是给他留条命。”
元景烁耸肩:“但可能是看我太厉害,再这样下去他连器灵都做不成,她只好变了主意,先用我们贴补贴补他。”
云长清:“…”
虽然但是,这么坦荡自己吹自己真的好吗?
云长清哑了一下,才回神质疑:“罗夫人会这么看重幽冥?她之前都想放弃幽冥,看起来倒是很恨他。”
“想放弃,到底也没放弃。”
元景烁只说:“之前也是她终究选择救幽冥,我们才有机会冲进魂念。”
云长清想想还真是。
“这是真爱。”
元景烁拍了拍手,浓眉挑高:“真好。”
云长清:“…你想干什么?”
元景烁想干的太多了,他哼笑一声,正要说什么,余光无意往旁边瞥,就瞥到某个蹲坐在角落自闭的小蘑菇。
元景烁:“…”
从出来她就蹲那儿,蹲好半天了。
是伤心得太厉害,连活都不想活了怎么着?
元景烁盯着她低垂的黑脑袋,半响舔了舔后牙,手臂一撑站起来向她走。
林然抱着膝盖,靠坐在墙角,低着头不吭声。
天一看着她这样,心里很复杂。
它至今不知道当时一念之差放任奚柏远对林然说那些话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连它在发现了端倪之后都心惊胆战,更何况是林然,一个比它更处于弱势的任务者。
他们一直以为这就是最后一战,渡过这个世界就是自由,但现在却突然被告诉、被一个任务世界里的角色堂而皇之嘲笑,说她也不过是局里的棋子,将她整个认知掀翻。
如果这是一个局,如果他们拿到的故事线是假的,如果根本没有“退休”,如果时空局根本无意放他们自由而是故意将他们引进这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这是要把天翻了!
而且之后她还眼看着奚辛和奚柏远同归于尽,眼看着青州陨落,眼看着悲剧按部就班的发生自己却丝毫无力改变。
这是要剜她的心!
天一知道这是多可怕的折磨,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历经无数世界的任务者经验丰富,看似永远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皮子下,可其实没有一个不是被压抑到极限,无不是在刀尖悬之又悬地跳舞,也许只是一个很微小很微小的偏差、甚至一点刺激,就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彻底崩溃。
否则它也不会换那么多任宿主。
如果可以,天一绝不想再给林然增加压力。
但是它没办法,那些话它绝对没法说,只能通过奚柏远的嘴一针见血指出来,那是最好的机会。
但林然现在这种反应,让天一很忐忑。
“…嗳。”
天一终于忍不住说:“你在想什么?”
林然怔怔回过神,抬起头:“…我在想之前奚柏远说的话。”
天一心里就是一咯噔:“这个…”
“我总结了一下他说的中心思想。”
林然说:“他觉得他被坑了,所以他疯了;他觉得我也被坑了,所以他嘲笑我。”
天一:“…”
“他还觉得看透了我,觉得我飘了,把我一头从云端打进泥潭里,得受不了,崩溃了,当场疯掉?”
“其实他根本啥都不懂。”
林然唏嘘:“比如我飘不了的,根本都没有飘的机会。”
开玩笑,虽然她很咸、又爱偷懒,但做起任务从来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每个世界当期末考试过,把每个角色当祖宗伺候。
“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压力有多大。”
林然低着头抠手指,嘀咕着:“主角配角一个都不好搞,故事线乱七八糟,动不动就被雷劈,上面严抓严打,还经常有奇奇怪怪东西乱入……在这个神奇的行业里,但凡想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上天了,飞得可高可高,这辈子都不用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