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给阮双双一个眼神,阮双双推开门:“走吧,我带你们去房间。”
铁炎等人向侯曼娥行了一礼,紧跟着阮双双出去了。
等他们走远,高远看向侯曼娥:“闯宫冒得风险太大了。”
“风险再大也要试一试。”侯曼娥站起来往外走:“他们至少有一句说对了,我们不能等着被困死在这里。”
高远跟在她后面:“这个责任不该由您一个人担,万一出了事,那就是千夫所指。”
侯曼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当我想吗,谁叫该主事儿的人都没来,姓楚的估计是爬着来的磨磨唧唧还没到,姓晏的那个更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玄天宗那些二傻子宅在家里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更别提那个劳什子雍州主和他那白莲花小老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高远保持礼节性微笑,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反正在他们大师姐眼里,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是二货和傻叉,每次一张嘴,不损个十七八个人那都是不算完成指标的。
“不是我说。”
侯曼娥把三山各宗都数落了一遍,愤怒地总结道:“这些年是怎么了?怎么各宗各派里靠谱的人是越来越少,到头来居然都沦落到要靠我来顶梁子!这尼玛就离谱!”
高远憨笑:“是大师姐您神功盖世、能者多劳。”
侯曼娥冷笑:“都需要我当个能者,我看这沧澜界也是快完了。”
高远:“…”大师姐,您怎么疯起来连自己都骂呢。
“大师姐。”
高远叹着气:“您别这么说,您知道的,其实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侯曼娥笑容微微收敛。
很久以前,她怎么能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担负这么多人的命运。
她不自觉又摸一下手腕有些褪色的金镯,眼神有一瞬恍惚。
一线牵呀一线牵,千里相逢一线牵
——这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她嗤笑一声,大步往下走。
从二楼往下绕过楼梯口,正好有一个人往上走。
那是个一身玄衣的青年,身形清俊、背脊挺拔,行走间步履沉而稳,脸孔覆着银甲面具,领口处隐约可见脖颈挂着一条细线,像是坠着什么装饰,套着护甲的手腕,却戴了一条格格不入的绿珠子手环。
侯曼娥与他擦肩而过,往下走了几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回过身往后望了望,楼梯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
约莫也是哪里的修士,凑巧住到这里来了。
侯曼娥摇了摇头,继续往楼下走。
楼下一群法宗弟子鸡仔似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侯曼娥阴记森森冷笑:“一个个都干嘛呢?!”
摸鱼看热闹的法宗弟子都是一个哆嗦,瞬间站得笔直,大声发出乖巧的声音:“大师姐晚上好!”“大师姐中午好!”“大师姐早上好!”
“…”
“…傻叉!是晚上啦!”
他们彼此互相瞪了瞪眼,扭头齐声发出更乖巧的声音:“大师姐好!”
侯曼娥:“……”
“刷碗的擦桌子的拖地的算帐的该干嘛干嘛去,我以后要是再看见谁偷后厨的瓜子花生米摸鱼偷懒不干活——”
侯曼娥皮笑肉不笑:“呵。”
“好的师姐没问题师姐!”
众弟子瞬间一哄而散,狼奔豕突厮打着争抢扫把簸箕、骂着别抢我的抹布四散而逃。
跑到最后一个的又被踹回来,把桌子嗑完的瓜子壳胡噜到怀里,那袖子抹干净桌子才撒丫子跑的。
侯曼娥环视重新明亮整洁的大堂,哼了一声,偏头对高远说:
“你去吧,以北辰法宗的名义,把人都聚过来。”
她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迎着落日前最后一点光辉深深伸了个懒腰,修长腰身拉直,像一柄汹汹拉开的燃火的弓。
她神色似嗤似笑:“嘛,终于要有事做了。”
——
——
阴云渐渐散开,月色更亮了。
清冽的月色,照亮瘦削而细长的身影,白得像雪的皮肤和头发,衬得他瞳色更红得瘆人。
…老实说,他这样真的好像只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