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吞了吞喉咙,对元景烁:“你听我给你解释。”
“好啊。”元景烁冷笑一声:“解释,现在。”
林然:“……”
林然张了张嘴,脑袋颓然一垂,小声说:“我们能不能悄悄掠过这一茬儿。”
身后两个剑阁小弟子终于反应过来。
不能怪她们害怕,不只是因为那晚水月镜花阁夜宴眼看着元景烁砍的那几颗人头,更是今早在城中菜市口,元景烁当着全城人的面,亲手处置的姜家人。
没有一个亲眼见过的人会忘记那场面。
那么多人,跪在那里痛哭流涕磕头求饶,他一个人,一把刀,慢慢地,一个一个人地杀。
刀抹过脖子,金光比阳光还耀眼,鲜血像喷泉喷出来,淌过冷冷的刀锋,大滩大滩泄在地上,猩红缓缓漫过他靴尖。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就没有变过,冷漠的,平静的,不像在杀人,而像只是屠宰牲畜。
金刀,金刀
——怎么会有那么狂的刀?怎么会有那么昭烈又冷漠到可怖的刀?!
她们知道元景烁不可能伤害她们,但本能并不听自己指挥,直到看着元景烁对林然说话,她们浑身一震。
想到刚才楚师姐对她们嘱咐要保护好林师姐,俩人对视一眼,努力停止害怕,其中一个人鼓足勇气大声说:“元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对!”另一个人也壮胆子:“元师兄,我们林师姐身体还虚弱呢,你、你有事要不过一阵再再说…”
元景烁闻言,打量起林然。
好好的春天,她居然穿一身狐裘,绒毛细长,衬得她脸小小尖尖的,肤色很是苍白,身形也愈显纤细,刚才他远远看,觉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听两个小弟子这么说,林然听着怪心虚的,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已经没事了,是衣服显得。”她叫两个警惕的小师妹放轻松:“没事儿,我们以前认识的,那晚还要多亏他救我。”
天可怜见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元景烁大开杀戒的场面太凶了,怎么就给她俩吓成这样。
元景烁不置可否,只捏了捏她狐裘的软毛:“干嘛这幅打扮。”看着怪可人怜的。
“因为这样会显得柔弱。”林然悄唧唧对他说:“我现在在努力占据道德舆论高地。”
元景烁挑眉:“那晚的事?”
“嗯嗯。”
元景烁回忆一下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似乎姓蔚,叫蔚……什么来着。
元景烁略过这一茬儿,饶有兴味地问:“她怎么得罪了你?”
林然摆摆手:“这个太复杂了,反正那晚我吓唬了她,之后她应该会老实一阵。”
元景烁觉得很有意思。
他至今想起那时的场景都觉得很想笑,她这样的老好人,脾气好得都可以和菩萨比一比,那个女人居然能让她二话不说往湖里踹,跳到水里了还不解气、还硬是要再捅上一剑,也是天大的本事。
元景烁想了想,问她:“你想解决她吗?”
林然:“……?”
“如果你不合适动手。”
元景烁摩挲着刀柄,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我可以帮你处置得很干净。”
林然:“……”
身后两个小师妹已经已经抖得和大地一起共振。
林然看着元景烁平静的脸,一时居然哑口无言:“不是,你现在……都这么直接吗?”
元景烁捏着毛毛:“能让你生气成这样的人,于我而言,只会更该死。”
他的话有一点的歧义,但在他惯来轻描淡写的语调里,就并不显出什么,像只是一种随口提来的玩笑。
“不要了,我留着她还有用呢。”
林然摆摆手:“你也不要老说这么吓人的话,你看看这俩孩子——”
林然示意了一下那两个小弟子的表情,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可是三山的首徒啊!可你看看,看给她俩吓成什么样子,你就可以想象一下自己现在的名声,能不能讲究点?”
元景烁用一种奇异眼神看她。
“我真是很好奇。”
元景烁啧一声:“你哪来的底气指点我的名声?”
“嗯?”元景烁继续悠悠说:“凭你什么,凭你是妖主爱姬,还是洛河神书器灵?”
林然被生生噎住。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一说话还是能气死人!!
林然强撑:“我是事出有因。”
元景烁冷笑:“我杀每一个人,也都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