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译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她一开口,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你怎么了?”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用他温热的手掌紧紧地抓着她冰凉的手指。
蒋谣张开嘴,想大口呼吸,但她的整条气管像是被黏在了一起,根本吸不进任何空气。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她已经很久没发过这病了,所以她害怕又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后座上拿背包。可她的手才伸了一下,就觉得浑身无力,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几乎将她击倒。
祝嘉译手一伸,就把她的背包拿过来,好像不用说,他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药……”她用尽所有力气,挤出一个字。
祝嘉译打开她的背包,在昏暗中翻找起来,她的背包很大,她总是带着大包,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的手指很慌乱,不停地翻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慌乱的样子,她反倒比刚才多了一丝平静。她伸出手,拿起放在背包底部的条纹小包,但她却没有力气打开。
祝嘉译接过小包,迅速拉开拉链,蒋谣觉得自己就快晕过去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但她终于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那支白色的药剂瓶。她伸手摸索了一番,便握住了瓶子,她拧开吸管上的盖子,把药瓶塞进嘴里,使出浑身力气按了两下。
原本黏在一起的气管终于松了开来,她又能呼吸了。
这实在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体会,她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还是回来了。她深深地呼吸着,觉得自己整个人既麻木又兴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祝嘉译正津津地抓着她的两只手臂,她抬起头看向他,一下子怔住了。
他的半张脸露在昏暗的隧道路灯之下,另外半张,则隐在了黑暗中。然而即使只能看到半张面孔,他的苍白和眼中的惊恐,还是让她不由地一震。
蒋谣坐了好一会儿,才感到四肢又有了力气。祝嘉译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却什么也没说。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好了,我没事了。”
他还是紧紧地抓着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祝嘉译……”她喊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动了动手臂,挣脱他的手指,然后反过来握住他的手。
他这才回过神来似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哑地说:“你怎么了……”
“我有哮喘,”她说,“但是不严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
“我猜,”她苦笑,“可能是因为在隧道里,气闷才会发作的……”
他看着她,如今他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但她好像还是能看到他眼里的惊恐。
他忽然伸出手臂来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紧到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喘不过气来。
“吓死我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别吓我好吗……”
说到最后,他几乎带着哭腔。
昏暗中,蒋谣深吸了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拍着他僵硬的背脊,半承诺半哄骗地说:
“好,不吓你,不会再吓你了……”
最前面的车关上了双跳灯,缓缓启动,后面的车子也依次跟了上去。
当驶出隧道,又见到头顶上的那片湛蓝的天空时,蒋谣紧紧地握着祝嘉译的手,恍如隔世。刚才的那场虚惊让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可是当她重又开始呼吸,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更勇敢一些。
小小的栗子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屋内漆黑一片,只有这一点点的光亮,照在围坐在茶几边的两人脸上。
“许愿吧。”蒋谣看着祝嘉译,微笑地轻声说。
他也微笑着,闭上眼睛。
她没有问他许什么愿,他也没有说。他只是借着烛光,微笑地看着她,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好看。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凑过去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生日快乐。”
☆、13.五(上)
“这是什么?”蒋谣一边刷牙,一边拿起洗手台上的褐色药瓶,走到客厅里,问正在门口穿鞋的王智伟。
药瓶上没有任何标签,里面的药片是白色的,她猜也许是安眠药。
王智伟看了一眼,果然说:“是我的安眠药。”
说完,他继续低头绑鞋带,绑完才起身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药瓶,放进公文包里。
“我今天去广州出差,”他说,“后天回来。”
蒋谣有点诧异,但是她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她见他要走了,连忙回到浴室,三下五除二地刷完牙,奔出来,喊住了正要出门的他。
“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他似乎有点疑惑,“下午吧。”
“那,”她鼓起勇气,“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我……想跟你谈谈。”
他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既像是惊讶,又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好。”王智伟点点头,牵着登机箱转身出门去了。
“有什么……好事吗?”中午吃饭时间,秦锐姗姗来迟,但他一坐下,就眯起眼睛敏锐地看着蒋谣。
“?”她抬起头,一边嚼着色拉一边不明所以地抬了抬眉毛。
他伸出食指,在空中划了几下:“你整张脸都在笑。”
“有吗?”她错愕。
秦锐又眯起眼睛,眼角周围都是细细的纹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