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宗守也认得,与虎千秋同样,都是印象深刻。
风熊一族的族长柴元,乾天山城之内,仅居虎千秋与邱为之后,位列第四人的武道强者!
身雄如山,气浑若海。从阵中踏步而来,即便隔着千丈之巨,也使他身边宗原等人,都神情凝然。
身旁还跟着几人,两个相貌年轻的风熊族男子。应该是柴元的后辈,实力都是不弱,另还有一人,四旬左右,相貌俊俏,尽管修为高深,身上却仍旧有着些狐族的特征。
居然正是天狐一族的大长老宗明,此刻正以阴森愕然的的目光,向这边看了过来。面上虽是勉力保持着平静,可只从其微颤的双手,就可知其心情,必定是在忐忑不安。
那柴元虎视了周围一眼,尽管他开口说了住声口,对面却没半分停止之意。依旧是一队队甲士,踏着整齐的步伐,顺着那些夷平之后的废墟,慢慢逼近。
更多的战械在组装,居然还有几架可移动的投石机,也被东城军搬移到此处。
柴元一时怒急攻心,却又强行压抑,目光直接就朝着宗守所在的楼阁,刺了过去。
“世子可在?不知能否与柴元见面一谈?”
宗守一笑,也不迟疑。直接就下了楼,骑着坐骑,也同样策马行到了军阵之前。不过却也未靠得太近,隔着对方四百余丈,策马站定。
那柴元却是神情复杂无比,上下打量着宗守。忽而难受,忽而慨叹,忽而怜悯,忽而又转为遗憾。片刻之后,又收束住所有心绪,再次开口:“世子统军至此,数万人剑拔弩张,这是意欲何为?”
“自然是来与你战上一场!”
宗守一笑,答的毫不含糊:“若是能胜,那就放火杀人,灭了风熊一族!”
此言一出,整个万丈方圆,都是一寂。就连宗守这方的将士,都是一阵愕然。
柴元的面上,立时青气一闪。而身后二人,都是暴怒,正意欲冲上前,却被柴元伸手拦住。而这位风熊族的族长,目中也将最后一丝温情退去,隐蕴嗔意淡漠,抱了抱拳:“我风熊一族,是乾天山一部,是先君之臣!先君十年征战云陆之西,我族不知死了多少男儿,立下不知多少功劳。不知世子有何理由,又有何权利,灭我风熊一族?就不怕诸族心寒?”
“呵,你是先君之臣,风熊一族确实功勋卓著。可这又与我宗守何干?”
宗守懒散的一哂,一条条反驳:“至于理由,我宗守何需什么理由?只知你们风熊族,不会为我所用,是那宗世臂助就对了。要诛魁首,必先剪其羽翼,断其手足。这万年中已有那么多前例在,柴叔以为然否?尔等既再非我宗世之臣,又何需顾忌?至于权利心寒之说,更是荒谬。”
那柴元顿时一楞,神情恍惚,足足数十息之后,才回复了过来。冷哼一声,手按着马旁挂着巨斧,冷冷道:“你能收服宗世,在界浮城更翻云覆雨,赚了几十倍的兽晶。我本来还以为你有些本事,却原来也不过如此。临海书院三年,只学来了些阴狠手段。无知小儿,你可知一旦战起,这城里会死上多少人。百万人大战,足可把你父亲留下的乾天山毁掉?五省之内,又会有多少大城会趁机自立?我风熊一族,也远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就凭你这八万多点的乌合之众,就想攻我风熊一族。真是笑话!”
“原来柴叔你也知这乾天山是父王留下的基业。”
宗守哑然失笑,忖道这真是典型的只准州官杀人放火,不许百姓屋里点灯。这些人难道就认定自己,定是要投鼠忌器。就只认定那宗世会以毁城威胁?
淡淡摇头,宗守目里的讥诮之意欲浓:“我若非是妖王,这乾天山城在不在,与我宗守何干?倘若能登位,日后顶多也就是重建。父王真是在天有灵,那么想来即便乾天山毁在我手里,他也不会恼我。反倒是这基业,若因宗守无能之故被他人篡夺,父亲说不定会气煞。柴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对方几人的神情,忽青忽白的变化,宗守的语气,又转为淡淡:“我这边只有八万将士,或者真不是你们风熊一族的对手。却会倾尽全力,放干你们族人的血,每一滴血!无论精壮,无论老弱。我要你们沦落流亡,要你们再无立锥之地,更要你柴元死后,再无颜去你见你风熊族的列祖列宗!无论你说我阴狠也好,无知也罢。总之在我宗守死前,必定会倾尽全力办到!”
柴元终是变色,一股深沉无比的寒意,立时袭向全身上下。就连他身后的二人,也怒火全消,只剩下苍白面色。
柴元更手不自觉的,竟松开了斧柄,又沉默了片刻,才一个深呼吸道:“世子之言,可是认真?真不顾忌这满城性命?”
“再认真不过!”
宗守打了个呵欠,似乎真是很疲累的拍了拍身侧宗原的肩膀:“柴叔不如赌一赌,我这堂兄统帅的一万精骑,能否使你们风熊一族的血流干!“
又挥动缰绳,策马回身道:“给你一百息时间,到底是选择族灭,还是把那宗明的头砍下来送给我,奉吾为君,都随你之意。战与不战,柴叔一言可决!”
那宗明一霎那间,面上是血色褪尽,苍白如纸。眼里全是惶然之色,两刻钟前,他还在为终于说服柴元相助,而得意不已,自诩为三寸不烂之舌。
而两刻钟后,这宗守就是轻轻松松,使他陷入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