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此时,却只觉脑海之内,是昏昏沉沉。
当陆天青言语道出,见知障一破。那十日间的种种,都立时涌上心头。
母亲,陆含烟——
原来一直就在他的眼前!十日里日日悉心照顾,为他疗治伤势,为他担忧。
宗守第一时间,却非是怒。而是只觉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温馨。
自己早已见到了,原来就是她,真好——
怪不得如此的亲近,令他依恋不舍!
这些念头之后,意识内才掠过陆天青后面那几句。
母亲她已被陆绝焰,打入到第九层中?通联外人,意图逃狱?难道是因为自己?
旋即就又一醒,不对!那绝焰若欲如此,断不会费那番无用之功,
也不知怎的,他此时心念间,竟是明晰如镜。
每当体内的血液,开始脉动之时,都能隐隐窥伺,眼前这陆天青的念头。
可虽明知此人,言语间不尽不实,是意图叵测。宗守也依然只觉,心念间暴怒难释!
凶厉至绝的戾念,聚结于胸。宛如一口剑,深深刺入到心脏深处!
妖树缠身!吸聚真元血气!死狱禁术,使人哪怕成为无思无想的废人,也要日日承受那刮骨蚀心之痛!
冥死之气,使娘亲她在这死狱一年,就需耗十载寿元。
还有那赤锋鸟,千万只孽畜日日啄击,食她血肉。
痛苦不下死狱禁术,无异凌迟!
只是与外族之人,私自结合而已。在陆家而言,即便有罪,也不当是这般残酷之刑!
尔等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宗守意念,几乎彻底失控。
那双血色双眸,亦微光一炸!无数的符文,再次闪现,异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
一团团赤红之焰,轰然声中散开,一瞬间就席卷千里。
以虚空为碳,燃烧此世!
眸内深处,却略略恢复了清明。宗守就又目视眼前,只见眉心眼前,一点银色细线,悬在了身前。
本是无影无形,却被那赤红之焰,逼出了形迹。
似乎被人御使,又在畏惧些什么,盘绕在眉心前七尺出,不敢再靠近。
蛊虫?
微微疑惑,宗守心神就是猛醒。
不但是蛊,而且致命!
是要取他宗守性命,要他死么?
心念间是愈发的暴怒难当,瞳孔中血光微闪,似有黑白色的漩涡,现于眸内深处。
而后那只无形蛊虫的身躯,就被一股巨力,强行扭曲,被硬生生扭成了麻花形状。
死!
随着宗守意念微动,那只无形之蛊,就蓦地爆碎!
碎散的血肉,四下散开。而后在那赤红火焰中,烧成了飞灰!
陆天青此时,已面肌扭曲,两只手微微颤抖。
双眼则是痴痴的,看着对面那双赤红的双眼。
“焚世之火?焚世血瞳?怎么会?这不可能——”
口中呢喃的念着,陆天青的瞳孔,又是猛然一缩。
不对,不只是焚世血瞳而已!
还融合了其他!
将数种不在焚空陆氏之下血脉之力,一并融入其中。
他这莫非是幻听幻视?异变尚未完成,只凭这瞳光,居然就可将这堪比神境初阶修士的无形吞神丝,生生绞杀!
这怎可能仅只是陆氏的焚世血瞳?
却只有一点,毋庸置疑——眼前此子,已拥有他们焚空陆家,最巅峰的血脉。
他陆天青只能仰望而不可及,仅逊几至境圣尊。
是此时陆家之中,唯一纯血族裔!
心中是无尽的恐慌,也无尽的疑惑。怎么会是这样?
这宗守之父,不是一个七尾狐族么?
当年他是亲手布置安排,那宗未然确然乃出众人物,否则也不至于使陆含烟为之倾心,不顾一切。
然则此人,血脉退化杂驳也是事实。
缘何这宗守,却能成就他们陆家久已不见的焚世之血?
双脉之身,残魂废体,能够修行到如今境界,就已是奇迹!
缘何还让此子,异变出焚世之瞳?这苍天待他,为何如此之厚?
解决了那只蛊虫,宗守就把目光,注视向陆天青。
每一次气血脉动时,他都能从对面的魂念中,获得一些信息。
故此轻易的,就可辨识出这只无形吞神丝的主人是谁。
二十载前,算计母亲之人,也是他?
仍不知具体缘由,却不妨碍宗守心中滔天之恨!
此时此刻,哪怕是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浇灭这胸中怒火!
那瞳光再变,遥遥锁住了对面的陆天青,血眸中千万散逸的符文,以极致之速,迅速汇拢。
这个人,也要死!
那陆天青立时就有感应,只觉一股如潮杀念如刃般斩入心灵,更有股威压凌迫己身。四肢上下,俱被一股力量,撕扯扭动。
他先是一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小子,不但是想要杀自己!更要自己俯身下跪,拜服在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