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佑樘:“徐阶,”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国子监丁班的学生。”
“目的?”
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不再是一人,玉佑樘不再畏惧,抬头直直盯着太傅,自信满满:“想收他当我的幕僚。”
紧接着他又邀功一般明言结果:“他也同意了。”
好好看看吧,你苦心培养七年的徒弟,也能降服他人了。
玉佑樘看向太傅的眼底,光辉奕奕。
他以为能看到太傅的赞赏之色,却不料对方神情更为泠然,语调面容一般严厉:
“为何没有告知与我?”
玉佑樘一早就在心中备好回答,即刻就答:“我以为碧棠早就告诉过你了。”
“不行,”太傅倾身离他更近了一点,眼光也是紧锁着他:“亲自告诉我会少一块肉?”
旁人这样问可能是俏皮之意,不过太傅问的话,就他这过分清冷的音容看来,跟俏皮一词简直是毫不沾边。
而他又靠得这般近,此刻的玉佑樘,浑身就如淌过冰水一般,寒气入骨。
随后,他听见自己的嗓音,犟得很:“也许还真的会。”
……
玉佑樘都被自己的大不逆之精神所感动了。
=。。=
他自小就极少忤逆过谢诩,上回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是三年之前,春日烂漫,山寺桃花怒放,他摘了几枝回来,插在房间瓶内。
谢诩见到之后,言不喜,叫他扔了。
他不动,谢诩就盯着他;他还是不动,谢诩站起身来,将那几枝桃花随手抛了出去。
待谢诩走后,他又将那几枝粉桃一一捡回,端端正正插好。
他也不知自己在抗拒什么。
晚上,谢诩如往常一般,来他房内检验今日学习成果——默写背诵,他紧张极了,默写时刻手心脊背都在冒汗,而谢诩不动声色,考查完毕,也只是瞄了那桃花一眼,就走了。
第二日,惩罚果然到来,他被罚禁闭,在房中面壁思过五日。
五日后,苦不堪言的封足日终于熬过,他跳出房门,正打算扑入那片许久未见的万花丛,眼前的一幕却将他惊呆……
寺内的桃树尽数被砍了去,只留下一株株光秃秃的木桩。
他几欲落泪,回过头去,就见谢诩立于廊边,遥遥望着他,面无表情,更不见一丝愧色……
=。。=
玉佑樘自回忆中出,重回现时,见对方一直无声,便立刻摘了这事,加重情绪,问他:
“我刚才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你还记得三年前桃花那件事吗?你那样对我,难保这次我私下行动不会少块肉。而且,我这次去找人,也不是没有理由,众观宫廷朝野,除去你,还有谁是我这边的人?皇子党虎视眈眈,我欲自保,靠你一人就够?”
他话音刚落,那人不再沉默了,冷着声反问道:“你觉得不够?”
“我知道你很厉害,”玉佑樘深知他的厉处,却又觉得他分外遥远:“回宫之后,你对我的态度那样虚无缥缈,就算是见面也是众目睽睽,极少有私下碰面的机会。而且你位高权重,皇子党那头也对你很是忌惮,”玉佑樘软下口气:
“虽说当日被你胁迫才走上这条险路,但之后几年,你好歹对我有培育之恩,我对你也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想……你同我现今一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对方问:“就这样?”
也不知是不是玉佑樘的错觉,对方的语气之中的冷冽,明显消去不少。
“嗯。”
“好吧,”太傅也直起身,也不再强迫一般倾体接近玉佑樘,予其无形的压力,只道:“以后这些事必须得我同意后才可去做。”
嗓音沉稳强势,并刻意加重了必须二字。
玉佑樘也不再逆反他,答道:“哦,知道了。”
“而且,你以后会知,有我一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