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诩今日未着官袍,一袭玉色深衣,倚靠于阴暗的狭道间,画中人一般,颇有些玉树临风的味儿。
他一双眼朝着玉佑樘看过来,黑黑沉沉,眼底依旧是惯常的无谓从容,波澜不惊。
一个时辰前,玉佑樘还因这双眼愤恨不已,此刻被这样直接盯着,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默了一会,玉佑樘干巴巴道:“我来了。”
“嗯。”太傅鼻中低沉应了一声,四周静谧里,听起来很是撩人。
“碧棠说你愿意帮我。”
“那她还真是越发不会传话,”太傅站着未动:“我只说考虑一下。”
玉佑樘别过脸去:“那我走了。”
嗓音里闷着不满。
太傅大人直起身子,长眸微眯,眼光清冷:“我可以帮你,不过……”
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就答应,玉佑樘直接道:“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
“去将你送给沈宪的诗,要回来给我。”
“……”玉佑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抬眸觑了眼太傅,发现他依旧是那副面不改色淡定样,额角抽了一抽:“我都送出去了你让我再要回来?”
开什么玩笑?
对方音色平平,理所当然:“你若没送出去,我自然也不会让你要回来。”
玉佑樘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言语绕弯和奇怪思路,蹙眉问:“为什么必须要要回来?我再给你写一首一样的不就得了?”
太傅凝视着他,手指微屈,指背一下下敲着身后墙砖。
那只手股掌分明,玉白细长,但又因长年练剑积了些茧子,看着无一丝阴柔之气,煞是俊逸好看。
玉佑樘盯着那手来回敲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太傅大人淡淡道:
“他日方首辅若抓住你把柄,此诗便是你私结下臣的一项重大罪由。”
“噢,那我出去之后就让碧棠去要。”他回道。
“不行,”太傅将手回袖中:“亲自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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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课间,沈宪接到太子的一张字条:呃,睿冲兄,早上那诗写的不大好,可以先还给我吗?我再给你认真写一首。
蓝衣青年忙不迭回复道:不,殿下的诗很好,很真挚,下官非常喜欢。
玉佑樘:给我吧,本宫真的觉得写得太过俗气,良心不安。
沈宪:殿下,委实不必,在下自小偏好习武,殿下|体恤微臣,特意写了一句通俗易懂的诗词赠与,微臣岂敢嫌弃?
玉佑樘:求你了,给我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tat
沈宪:……那好罢。
玉佑樘总算拿回了那支狼毫,忙遣碧棠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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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照宫闱,于文渊阁中办公的谢太傅得到了这只狼毫。
他搁下手中折子,掀了后头的金套,将笔管中的卷纸轴小心取出,而后再小心展开。
嗯,一句诗:
“同是天涯沦落人,记得请我吃刺参。”
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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