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眼珠子一转,举起酒杯懊恼道,方才只顾喝得痛快,却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实在该罚,在下自罚三杯。
青衫男子等他结结实实的喝完了三杯酒,这才继续说道,小弟李玉函。
一直不曾说话的美貌少妇笑的动人,举起酒杯看着陆小凤,眸中带了几分幽怨,难道因为我是个女人,还是女人嫁了人之后,就不该再有名字了?
陆小凤讪笑两声,端起酒坛说道,再罚,再罚。
李玉函温柔的看着耍起小性子的妻子,这是贱内柳无眉,二位别看她弱不禁风,其实她的脾气和男人一样,打起架来许多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稍不留心外面天色就黑了下来,李玉函夫妻起身告辞,陆小凤和楚留香也在旁边的客栈订好了上房。
月光如水照在窗前,陆小凤留在楚留香的房间里没有走,楚留香也没有催他,两人刚喝了能够灌醉几十个大汉的酒,这会儿看上去却没有半分醉意。
当今武林有几大世家,其底蕴之深厚名声之响亮都不在少林武当这种名门大派之下,据说每一家都有世代相传的武功秘籍,那些密集足以和少林的罗汉拳、武当的两仪剑分庭抗礼。
朝廷世家的子弟长到一定年纪都要去官场历练,这些武林世家子弟都严守家规,极少在江湖中走动。
楚留香抿着热茶,看着窗外树影叹道,二三十年前,拥翠山庄的李观鱼李老前辈,邀请了三十一位顶尖的剑客在剑池的试剑石畔煮茶试剑,李老前辈却以一口古鱼肠剑,九九八十一手凌风剑法,令在场三十一位剑客都心悦诚服,更是被推为天下第一剑客。
陆小凤笑嘻嘻插嘴,如果没有记错,这李玉函李公子,应该就是拥翠山庄的公子了。
拥翠山庄在苏州,花满楼也在苏州,别人或许对这些低调的武林世家不了解,同在苏州的花家却对他们知根知底。
再大的世家也要生活,拥翠山庄家大业大,又都在苏州地界儿,自然少不得和花家有合作。
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楚留香没有陆小凤这般好心情,只是摇头苦笑道,拥翠山庄乃是武林世家中的翘楚,李观鱼老前辈更是声誉颇好,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方才李玉函夫妇对他们的确热情,甚至热情的有些过头了,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曾和拥翠山庄有过什么联系,那就只能是来者不善了。
陆小凤给他续上茶水,打了个哈欠安慰道,香帅又不是银票,怎么会人人都喜欢,咱们小王爷那么乖巧可爱,不也有无花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要对他下毒手吗。
就算是银票,也不是人人都喜欢。陆小凤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忽的从窗外闪进来,正是刚养好伤、努力想回到他们家小主子身边当值的银票。
楚留香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要不是陆小凤及时听出声音的主人,这会儿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香帅先别打,这位是明钰身边的侍卫。陆小凤拍拍胸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看了银票一眼,把前任侍卫这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楚留香点点头,看陆小凤的反应,知道这位侍卫兄和他关系不错,正想抱拳打招呼,就听银票幽幽开口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楚香帅:
听上去还挺惨?
陆小凤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努力想要把话题扯回来,你这大晚上的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身上的伤好全了吗?金锭兄呢?好些天没见着你们,心里还挺想得慌。
银票双眼无神,我们俩现在在世子手下做事,他留在世子身边,我来帮你们查案救出三位姑娘。
陆小凤眼睛一亮,查出什么了吗?
当然查出来了,不然我进来干什么?银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凶残的笑容,傍晚时和你们一起喝酒的那对夫妻,想要楚留香的命。
楚留香:???
为啥啊?
第九十五章
楚香帅人在房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拥翠山庄,才会引来李玉函夫妇的接近,可是现在,这位侍卫兄却说那夫妇俩要杀他。
无冤无仇的,为什么啊?
楚留香想不明白,李玉函出身拥翠山庄,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这种教养良好的年轻公子基本都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想要他的性命。
陆小凤也不太相信,花满楼以前说过,拥翠山庄家教甚严,李观鱼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前辈,李玉函是他的儿子,在他的教导下长大,应该不会长歪才对。
对啊,李玉函没有长歪。银票丧了吧唧的坐在窗子上,抬头看着月亮兀自忧伤,歪的是他的夫人,男人一旦娶了妻,心里总会以他喜欢的那个人为先,柳无眉要杀楚香帅,李玉函就是不太情愿,也不会放任他夫人独自行此险事。
楚留香能在江湖上闯出那么大的名气,自然本事不小,想杀他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办到的,李玉函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陆小凤顿了一下,然后迟疑的看向楚留香,他知道楚香帅和他一样是个风流浪子,曾经也是处处留情,难道这柳无眉曾经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爱极生恨所以要杀了他?
唔也不是不可能
陆大侠和银票对视一眼,觉得对方肯定和自己想的一样,然而银票只送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继续忧伤望月。
楚留香哭笑不得的摸着鼻子,陆兄不要胡说,在下并不曾和李玉函夫妇打过交道。
陆小凤也学着他摸摸鼻子,没有情仇,也没有世仇,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再等等,天亮就能知道了。银票抢在楚留香之前回道,世子殿下已经派人去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现在对他来说,什么李玉函柳无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主子这些天怎么样了。
皇上松口让他和金锭跟在世子殿下身边将功赎罪,却不让他们主动接近主子,除了主子亲自找到他家的那次,他真的好多天都没见过主子了。
他和金锭元宝还好,虽说受的罚更重,好歹还跟着回了京城,王府里那些同僚不光要受罚,还要一直守着没有主人的王府,那可真是太惨了。
银票后怕的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被留在苏州,他宁愿在京城挨板子,也不想守着空荡荡的王府唉声叹气。
陆小凤无奈的看着仿佛被主人丢弃的大狗一样前任侍卫,非常熟练的安慰道,不慌,会好起来的。
银票幽幽叹息,你不懂,对我们这些侍卫来说,被皇上打回家是多么惨痛的经历,金锭还好,他家里没人管,像我这种有人管的,那可真是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陆小凤把人从窗子上拉下来,夜深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香帅还要休息,我们去隔壁说。
楚留香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说话,并不介意在旁边当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