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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中离中心越来越近的绿林中,姜采二人依然在其中走着,遇到人就避开。
“我们不能真的就这么瞎转吧?”巫长夜不耐烦地问。
姜采“嘘”一声:“跟上它们。”
巫长夜:“谁们?”
说话间,天上最后一道光沉下地平面,日月交替时刻,一轮明月缓缓升上天幕。月光皎皎而照时,巫长夜感觉到姜采抬头看了月亮一眼,她心情好像在刹那间放松了些。
同时间,巫长夜眼睁睁看着无数灵月虫在月光下现出身形,铺在姜采的裙裾上,发着幽光。
她立于月光下,发丝轻拂,纱裙扬起,灵月虫环绕,清辉皎洁,圣美无比。
巫长夜看得怔住——见姜采手指在裙上轻轻弹一下,手指勾着一只灵月虫,举到她眼睛前。
她弯眸笑:“原来他把月亮留给我了。”
巫长夜:“什么?”
姜采摇摇头,对灵月虫轻声:“往人多的地方走,帮我们引路吧。”
她裙裾上铺陈的灵月虫在夜中高飞而起,如一片绚烂星河,在前方飞起引路。姜采跟随而上,巫长夜目瞪口呆半边,也只好闷闷地跟上。他一眼又一眼地看姜采,越看越心惊,不得不服气:
剑元宫可能,也许,大概,就是比巫家厉害吧。
姜采这手段频出……他被衬得像是她的小弟一样。
于是,一整片灵月虫在林中飞舞,青年男女跟在其后。若是从天上向下看,便像是星河在快速地移动。
好一阵子,姜采说:“到了。”
巫长夜和她一起看去。
二人如今已经出了黑压压的树林,站在树林边缘,眼前是一片空地,空地外光华幽蓝暗黑,浪潮起伏,是那道无边无际的蒲涞海。
让他们惊讶的却是——
空地上凸起一台,十几个女修盘腿而坐,围着中间闭目的女修。月华太亮,距离太远,姜采二人看不清那女子面容。
他们只看到,黑压压的、之前一直不怎么能见到的那么多的人,全都聚在这里。他们无声无息地向前方凸起的高台方向走,木讷、没有生气,一味上前。
他们围住高台,如同献祭一般,匍匐跪下,顶礼而拜。
丝丝缕缕的光华,自中央的高台流出,包围向黑压压的人群。机械无比的人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好像整个岛的活物全都聚在了这里,看着几分诡异、可怕。
然而他们的祭拜又充满了诡异的虔诚。
这么盛大庄重的祭拜,让树林口的姜采和巫长夜都被震撼住。
巫长夜眼尖,指着人群:“雨归姑娘!”
姜采望去,见那些密密麻麻潮水一般向中间聚集围住的人群中,果然有熟悉面孔。
雨归混于其中,却没有失去神智,而是脸色苍白,不断地想往外挤,离开这里。但是她被前前后后的人围着、推着,她被不断向高台方向推去,她面色便更加慌张。
巫长夜咬牙骂一声,化光而去,掠入了人潮中。
姜采:“……哎。”
她慢一拍,没拉住他,便干脆与他一道冲入了人群中。二人掠入一群死物般的傀儡人中,稍施手段,就将人群推开,到了雨归身边。雨归见到二人,惊讶又出神。
傀儡不断地拥来,巫长夜将人一道道打出去,没有活力的傀儡又聚了过来。
巫长夜惊:“妈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他长笔飞上虚空向下投掷一画,巨大潮浪自笔下飞出,将人群冲击开一大片。雨归终于回过神来,扑入姜采怀中:“二师姐,你、你怎么来了?”
姜采没空回答,手中小金扇一摇,看向巫长夜冲开的人群方向。
月光下,数十女修出现在了树林口。最前方,四个女修一道抓着一少年道士,为首女子将手中金扇抵在那少年脖颈上,金扇寒光如刃。
女修高声:“住手!你们这些外来客,敢打断我们的祭祀!”
巫长夜手中笔一时不知该如何落,眼睁睁看着前方:“重明?”
女修冷笑:“这少年不老实,到处跑,被我们抓到了。一查之下,果然是偷偷闯进来的外来客……你们速速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的祭祀,否则,你们这个同伴,就不要活了!”
她手中金扇再向里一压,张也宁净白修长的脖颈,被压出了一道血痕。
虽则如何,张也宁神色却很冷淡,好似这些事情和自己无关。
雨归紧紧抓着姜采手臂,巫长夜咒骂一声:“我就说他是拖油瓶……”
姜采则歪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押着张也宁的女修。她道:“威胁我?”
女修后方,一个黑衣青年走了出来。姜采眯眸,听那些女修恭敬地叫那人:“长水大人。”
那黑衣青年,脸上覆半张白银面具,赫然是白日时他们遇到的那个青年。
青年温声:“姑娘,放弃吧。你们白日出现时,我便知道你们是偷闯进来的,我也听到了你与这位……小公子的对话。你们看上去……十足亲昵。
“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姑娘若肯放弃,我做主,将你们关上几月,便放你们离开芳来岛,如何?”
他手微微一张,指着姜采三人四周的傀儡人们。那些人原本神色木呆,然而随着这个叫长水的青年抬手间,他们目光齐齐看向姜采三人,颇为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