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挠挠脸,开始心虚自己对他的不关注。但她没事时,岂会总闻一个男人身上香不香?这也不怪她。
而眼下张也宁肯和她聊公事以外的其他事情,不管他身上莲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仍是高兴的。
姜采向来洒脱飒然,不会多想男女之间的事。她见到张也宁高兴,便也不过是顺心而为。只是偶尔,她也会不自在一下,比如现在……她咬了一下唇,声音更轻地问:
“这些年,你可有想我?”
张也宁冷冰冰回答:“不会。我与你见面本就不多,如今多年不见,我已然差不多忘了你长相了。”
姜采一愣,心里略微失落。她却自我安慰:“无妨,我也差不多忘了你长相了。”
张也宁:“……”
他目光一瞬凝冰,如刺一般扎向她。那目光若有实质,锐利万分,姜采一刹那以为他要动手,身子都不自觉地后倾了一半,才见他只是瞪着她。
姜采:“……”
她又不傻,自然看出他不悦了。她噗嗤一笑,身子再倾过来,委婉地安抚他:“长相忘记也无妨,心里记挂更重要。你真的没有想过我么?我经常会想到你啊。”
张也宁:“你不来找我,我怎么想你?”
姜采道:“我若是找你呢?”
张也宁淡声:“我自迎接汝。”
姜采怔一下。
她说:“开玩笑?”
张也宁:“不开玩笑。”
姜采:“怎么迎接?”
张也宁:“你想我怎么迎接?”
他眼皮上撩,眼睛抬起,点墨瞳眸与她垂下的眼睛对视。
皓月当空。
月亮不开玩笑。
这一夜,星光铺满天际,银河粲然蜿蜒。漆黑夜空,碎裂房屋,断壁残垣,青年男女坐在瓦屑间,尘烟包裹着他们。外头的修士吵架声和人间儿女的喧哗声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他们只是这般坐着,静静看着彼此。
夜风如狂风划过苍穹,张也宁的话,如雷声阵阵,响彻在姜采心房。
这一瞬,姜采盯着张也宁,眼中现出重重虚假的幻象。她心里滚烫,手心蜷缩握紧,控着自己体内汩汩而烧起的洪浆一般的血液——
她盯着他玉白的脸,乌黑的眼,润色的唇。
她想亲他。
想将他压在身下,想欺负他。
可是她不应该是禽.兽,他也不会乖乖听话。她有凶悍煞性,他却不是任人欺负的白兔。
她和他的感情根本没有进到那一步,她和他一共才说过几句话,一共才了解过这个人几次。她不过在分别时狠狠亲了他一下,她怎么能刚一见面,又想亲他?
就算她真的兽心恶欲难以压制,也不应该一见面就表现得很难自控。
那样太不像个正常人了。如张也宁这般清雪明月一般的人,大约会就此远离她。
姜采失神片刻,眼中红血色才渗在眼眶,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不过皮囊一裹,其下俱是白骨累累,不必多想”“张也宁只是修为高深,才能保持这样容貌,按照他实际年龄,他现在早应该是老人骨头一把,碰一下就碎,根本不值得向往”。
姜采叹口气,闭眼一瞬,将心神稳好。但她才睁开眼,便见张也宁袍袖一挥,一大卷小山一般的书籍,整整齐齐摆在他身后。
姜采诧异看他。
他偏了下脸,掩去那点不自在,说道:“……乌灵君的八卦书。你不是喜欢看么?”
姜采吃惊,然后莞尔。她随手取了一本翻开,“嗯”一声后,有些惊喜:“哎,是新写的故事?写张也宁和姜采人间历练同修的故事哎。你是忙事情时,顺便给我买的?”
张也宁:“特意给你买的。”
姜采蓦地抬头。
他说:“……为了过情劫。”
姜采恍然,叹道:“为了你这个无悔情劫,你也太努力了。”
张也宁默然。
姜采:“这十年,你的花是不是都枯了一池了?”
张也宁:“……还好。”
她伸手想探查,张也宁一侧肩挡过。他微斥:“不要总看我的神海。神海与道体,都不是能随意给人看的。”
姜采讪讪干笑:“你还是这般讲究啊。我以为你我之间不必忌讳那么多。”
张也宁睫毛一颤,抬头看她。他心里想问她“你我之间”,到底算是怎么个“之间”。但他不知该如何问,只愁闷地看着姜采低头津津有味地将那些书翻看了几本。
姜采问:“你可有看过?”
张也宁回答:“看过几本。”
姜采:“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