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嫂嫂,自然要助!
姜采和于说打斗中,余光看到那已经滚到屋前台阶下的红绸起伏,少年似要挣出。
姜采道:“瑟狐,小心你下方!”
站在屋顶上瑟瑟发抖的狐狸手里抓着武器,把那些爬上来的行尸走肉全都挥下去。姜采提醒,狐狸趴在屋顶向下看时,听到了悬铃声阵阵,自下方传来。
艳红衣裳上银白色的线,闪住瑟狐的眼。
红绸中钻出毛茸茸、乌黑的脑袋,无歌坐在地上,脸露出来。他眼里闪着恶意的光,看到满场乱象,他大笑起来,笑声尖如针,撕得人耳膜震痛!
屋门打开,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出现在门前。鲜红嫁衣被风吹得扬起,盖头散落,凡间女子露出姣好面容一角。
魔西王:“本王的夫人!”
他要跑去,被魔东王拦住:“好兄弟,没看出那里有主了么?你别添乱了。”
但是魔西王要找的新嫁娘却压根不理会一个魔。作为凡间女子,她已经是十分美丽,娇弱连连,泪光点点,姜采一眼看去,觉得这份柔弱美,也只比她的雨归师妹差一些而已。
这凡间城主的女儿不看自己的未婚夫,只看着那台阶下的少年无歌。她露出慌色,情不自禁地向少年伸出手:“无歌,你还好么?”
她道:“别打了,无歌是救我的!”
姜采忍不住笑。
于说:“噗嗤。”
魔西王打斗中身形一顿,脸霎时黑了,与他对打的魔东王哈哈大笑:“好兄弟,你这头顶好绿啊。”
姜采莞尔:“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为爱心动的人了。”
——魔疫无歌竟然让这凡间女子相信他爱她,撬了魔西王的墙角。
她打打杀杀多了,阴谋诡计看多了,忘了在有些地方,爱恨情仇加以利用的戏码从来不少。
但是才这么一想,姜采心里登时一凛,不由自主想到:魔疫无歌为什么要蛊惑一个凡间女子?蛊惑一个新嫁娘?他总不会是无聊了,也想玩一玩人魔相恋的戏码?
姜采承认自己确实对魔有偏见,她一开始就会用恶意揣摩一个魔,尤其是魔疫无歌。
姜采脑海中想到她进入这个院落,听到的无歌的第一句言灵:“你们所有人,全都死于新嫁娘出门的第一步!”
言灵之力对于普通百姓,是碾压一般的存在。如果她不来,这里除了魔西王,没有人能逃掉。
然后紧接着呢?
城主女儿出嫁,是要巡城的。一群行尸走肉抬着花轿,带着新嫁娘将整座城的主干线走一遍……走到哪里,疫线死气会迅速散布到哪里。在一个婚礼的时间,没有人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整座长陵城,都会被毁掉!
姜采一凛,猛盯向那个泪眼濛濛、从门槛跨步的新嫁娘,那凡间女子身子前倾,脚抬起,向台阶下的少年伸出拥抱的手——
“你们所有人,全都死于新嫁娘出门的第一步!”
姜采手里快速掐诀,一个符咒被她使出,金白色的光压也压不住,从她袍袖下闪烁而出。于说注意到,挥出法术要打断,但是姜采四周刮起罡风,生人难近。
姜采干脆利索:“移行换位!”
——虽然张也宁嫌弃她,说她道法不精。她的道法确实不如她的剑术厉害,但是危急关头,人急智生,她一下子将完整的移行换位的符咒想起来了!
姜采手指隔着虚空点向那俯下跨步要拥无歌入怀的新嫁娘。
无歌脸上恶意的笑放大,他眼睁睁地看着被他引诱的新嫁娘含着泪要抱他,他手指轻动,埋在她体内的黑色疫线,只要她这一步迈下去,言灵就会应验,所有人都要死!
风从新嫁娘抬起的绣花鞋下跨过,撩动她衣摆上的金色鸳鸯。鸳鸯流光点点,大幅云纹水波包裹缠绕,水波流动,鸳鸯眼睛上金光一点,如同活了一般。
无歌笑嘻嘻地等待。
然而肉眼可见,新嫁娘硬生生向后折腰,跨出的步子往后收回,同时手伸向外方,黑色疫线从另一头被拔出,缠上新嫁娘的手腕。新嫁娘向后弯腰,腰肢如刀,徒徒后弯的韧性,蜿蜒红烈。
这样惊心动魄的美感!
新嫁娘另一手中道法抓向无歌。
无歌眼眸骤缩,看到新嫁娘换了人:金钗步摇,红衣银线,大面堂皇。
美人仍是美人,但是换了一个人!
姜采眉尾一扬,对无歌轻轻一勾笑。她手按住无歌的肩膀,要扣住这少年时,一团魔气缠上无歌,将无歌向后甩开。于说笑吟吟看来,姜采脸沉下。
于说:“新嫁娘不要这般凶啊。”
无歌知道今日得不到彩头,他充满怨恨地剜一眼这两个女子,头也不回,化作魔气向结界外跑。
真正的新嫁娘奄奄一息地倒在姜采留下的一堆深松色道袍下,昏了过去。姜采翻身跃墙,流光闪烁,看得人满眼红耀!
这是何其惊艳的一幕——
盛装打扮的新嫁娘提着裙裾便上房,去追那魔物。金灿华胜轻轻点着她眉心,耳下明月珰摇晃如歌,女郎奔跃迅疾间,华丽裙袍被风吹扬,盛大壮丽。
一整片红色燃烧众人的眼。姜采在傍晚黄昏中穿梭,她没有时间顾自己的一身装扮,放在他人眼里,便是美艳又大气,让一群魔物看得怔住。
瑟狐趴在房顶呆滞地看着姜采和于说一前一后地追出结界,他喃喃自语:
“艹,尊主是这么好看一个美人呢?”
以前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到呢?
魔西王停了打斗,扭扭捏捏地开始畅想:如果魔东王投靠的人,是这么个美人的话,他也可以考虑投靠啊……要是能够娶了这美人,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