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们再见堕仙!
所有人心头生起的,不是感激,而是恐惧——
“他是不是刚成堕仙?那我们能不能一起杀了他?”
修士们蠢蠢欲动,魔修们与他们眼神碰触。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成了同伴。半空中那女修还在封印积年四荒镜,不知下方修士们的动静;那堕仙则闭目,手扶着额头,气息浑浊似陷入极大的痛苦……这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魔修打头阵。
一大团浓郁魔气突然向半空中的张也宁袭去,张也宁气息一展,青龙鞭挥出。他睁眼时,修士们的攻击在后,和魔修只差前后脚。张也宁眸中一怔时,那杀气便掩饰不住了。
他的青龙鞭骤然卷向所有人,一挥即灭。磅礴道法施展,当他双目染上杀意时,当他手沾上同修的鲜血时,眉心的堕仙纹便更加耀目,肆意无比地侵蚀着他。
众人惶恐:“他真的是堕仙!”
“他要杀光我们,我们快联手!”
他们前仆后继,因心中惧怕而不敢懈怠。他们联手杀堕仙,堕仙像是被他们惹怒一般,青龙鞭影上清光莹莹的道法,从沾上同修的第一滴血开始,红腥杂色催生。
张也宁被包围其中,白袍猎猎飞扬,他清隽多冷的面容上,无情无欲,眸中杀性更重。
他的气息混乱不已,浩大法术攻击他,仙人却岂惧怕这些?没有人能够杀死仙人……只会激怒仙人。当张也宁雪白道袍沾上血后,整片半空都被他浸染,被他锁住。
他心神中的挣扎败给杀戮之气,骨血兴奋,杀气蓬勃,越是杀戮,越是不加掩饰!可他心中又知这是不对的……然而征讨杀伐加深,如何能停?
姜采堪堪封住作乱的积年四荒镜,勉力用一结界困住了此镜,她尚未喘息,便察觉到了天地之色的变化。她面色一变——也宁!
张也宁手中青龙鞭卷向一重修士,只要一力便能将他们碾碎成灰。他手背青筋粼粼,压制着不肯下手,但背后攻击再至,直击神魂——“受死吧堕仙!”
“我们杀了他!”
“他好像灵力不强,我们可以困住他!”
“对,我们一起——”
张也宁眉心刺痛万分,被身后攻击弄得身子一趔趄,一口血喷出。堕仙纹再催,他的青龙鞭扬起,想再次挥下……一道耀目无比的金白色道光掠入打斗双方,直抵在青龙鞭身前。
青龙鞭发出长啸龙吟,将碾杀那些修士时,被现身的姜采一把握在手中。
姜采声音浩亮,如惊雷般响在张也宁耳畔:“也宁,清醒过来!”
张也宁握鞭之手一顿,他忍着痛意向后疾退两步,乱发拂面之时,身后的攻击再至。他没有生起反抗,没有握鞭的手撑着额头,眼睛盯着姜采,眼神时清时浊。
杂乱攻击要落在他身上时,姜采位置倏忽一变,出现在了他身后。她与他背对着,站在比他略低的半空中,借用他的仙人之气,运起磅礴道法,将那些袭来的攻击一掌推开。
金白色道光向外轰然推出,一大片人甩开,却有更多人迎上。
姜采厉声高斥:“都疯了么?!我们是帮你们的!”
先前还被姜采救过的修士们,这时候七嘴八舌:“可是他是堕仙!堕仙会杀光生灵,绝不能留。”
“姜姑娘你让开,我们杀不了仙,但我们可以镇压他!”
天上惊雷轰鸣,道法相战间,天地黯然失色。
那重重道光,照在姜采蒙眼的白布上。众人惶恐不安的讨论声在四面八方,可他们说话的同时,还偷偷摸摸地偷袭而来。姜采却对战何其敏锐,四方才有异动,她的法咒就凌然而至,将人逼退。
可他们不停的——“那是堕仙!”
“绝不可相信堕仙,和堕仙为伍!”
“我就说,我一直觉得他怪怪的,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他却那么厉害。我们都被无极之弃影响了,他却没有……果然他不是人。”
“他明明能帮我们杀光所有魔,却只看着不动。原来他是堕仙。他想要我们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喂,你们说话注意点!我们虽然是魔,但我们也怕这堕仙。谁和这堕仙一条心啊?”
“总之,姜姑娘让开!”
这尘世,便是如此。
愚昧者多无知,浑浊者多肮脏。惧怕未知,恩将仇报,自古如是。
姜采的紫袍飞舞,她长身玉立,聆听着他们的声音。良久,她缓缓开口:“只要和你们不同,哪怕在救你们,也不值得信任吗?”
众人一时滞住,然后说——“可是堕仙真的很可怕,你不知道……”
姜采打断他们:“那好。”
她双掌相合,法印施展,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她施展法术,道元之气向外泄露。重重丰裕灵气包裹着她,众人仍然迷惘时,忽而脸色大变,因他们看到重重魔气从姜采体内涌出。
修士们绷紧:“你是魔!”
魔修们兴奋:“你是我们的人!”
姜采袍袖展扬,灵气和魔气交纵,自她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出。她凛然喝道:“我亦与你们不同,亦是你们眼中别有用心的人。
“我和张也宁同路。
“要除他,先除我!”
浩大的灵气和魔气包裹着张也宁和姜采,二人一上一下,背对而立,衣袍皆无风自扬。惊雷轰鸣,日月同天。看这天地晦暗,道光浩瀚,千载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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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长河关闭后,云升从半空中跌落,勉强压住自己的伤。百姓们围住她感激,她顾不上这些,擦掉唇边血,就临时抽了几个修士,带着他们一同继续追杀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