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
他缓缓合上书,问她:“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
姜采理直气壮:“我以为你见色起意,看我长得漂亮,想让我当你的童养媳。”
张也宁眉目一厉,声音冷冽:“放肆!”
光影一瞬,下一刻,姜采身形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他身畔,她微低头,身子便靠在他怀里。张也宁拂袖一扬,臂肘向外,这姑娘反应从来不慢,中途变招,仍向他杀来。
二人近身而战,只动手不动其他。
姜采瞅准机会,一手格挡变杀招,另一手去点他眉心,她身子向前大扑,眼眸一下子亮极。
眼看就要取胜,她扑了个空。她趴在蒲团上抬眼,看到张也宁已经移行换位到另一边,拂袖望她一眼,转身便走。
姜采:“张也宁!”
张也宁脚步不停。
姜采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你不是爱慕我,我不乱说了。但是你教我这么久,我难道不是你见过最有前途的人吗?难道你还见过比我更有天赋更聪明的人吗?”
张也宁偏头俯看她,微蹙眉:“你又想说什么?”
她笑盈盈:“你引我入长阳观,当我师父,教我这个徒弟好好修炼,怎么样?”
张也宁道:“我不会收一个魔做弟子。”
姜采神色瞬间转厉,目中阴沉下去。她拍案高声:“你瞧不起我出身?!”
他并不回答,但自此日开始,两人之间气氛便有些僵。
张也宁倒没什么影响,依然如往日般,教她道法,教她读书,教她画阵,教她符学。两人有时候白日行走,有时候夜里赶路。他也再不用青龙长鞭监视她、束缚她,她跟在他身后,却也不走。
姜采甚至觉得,即使她走了,他也不会回头找她。这在他眼里,应该属于缘分断了。
张也宁修行“无为”。断了的缘分,他从不回头。所以如今,反而是她想跟着他,继续和他学。
这是她和他单方面的置气。她不和他说话,不搭理他,不对他露一个表情。可是姜采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在乎,他也许压根没发现她在生气。
她确实想不通。
为什么张也宁肯教她,却又嫌弃她是魔。若他厌恶魔,他怎会不杀她。若他视人与魔并无不同,又为什么不收她做弟子。
是长阳观不许吗?
可是张也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规矩的人——规矩的人不会教一个魔修行灵气。
她真的不懂他。
这一日,姜采去找张也宁学今天的功课。她在张也宁那里,稀奇地见到了客人。
一个叫谢春山的风流倜傥贵公子摇着扇子和张也宁说话,姜采只听了后半句话:“……所以玉皇剑应该在那里,张道友要是想取的话,便少不得进去仙人遗迹,和世人一同争一番。”
张也宁淡漠:“多谢。”
那位谢春山回头看到姜采,目中一亮,将姜采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玩味无比:“魔?”
张也宁道:“谢公子若有急事,便先忙去吧。”
谢春山轻笑一声,告退而走。张也宁回眸,看了走来的姜采一眼,淡然移开目光。姜采这般一小美人,让谢春山看了都目光轻轻一亮,张也宁却如同没看到一般,日日将她当做一死物看。
姜采怀疑他眼瞎了。
她问他:“那个人是谁?”
张也宁答:“剑元宫的弟子首席。我找他问一些事。”
姜采:“我看他眉目不正,太过风流,你不要跟他学坏了。”
张也宁瞥她一眼,目中带一丝笑。
姜采挑眉。
张也宁慢悠悠:“你一个魔,说一个正统修士眉目不正?”
姜采一愣,立时恼了,跺脚道:“你看,你还是瞧不起我是魔!你这人实在迂腐,你……”
她要骂他时,他一扬臂,忽然给她施了一道闭口法术,让她无法说话。姜采瞪直眼,周围气流变化,有人自天下落下来。姜采定睛一看,见来了三四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手持拂尘,过来便向张也宁俯身行礼。
他们恭敬称呼:“张师兄。”
他们又偷偷看眼张也宁身后的姜采,心里嘀咕:这几年,总听说张师兄领着一个魔四处行走,这个魔,原来长得这般模样啊。
张也宁声音清越如泉,问他们:“何事找我?”
几个弟子派出一代表说:“掌教大寿,请师兄回观。”
张也宁目色微闪,没有回答。
另一个弟子看眼姜采,说:“还有……观中长老们听说师兄这几年一直和一个魔在一起,不由担心师兄的名声,也担心师兄的修为。”
张也宁疑惑:“担心我的修为?”
——担心名声也罢,担心修为是什么意思?
一弟子涨红脸,尴尬无比地说:“听闻魔女美丽十分,以色祸人。掌教怕师兄把持不住,也怕师兄因魔女而开启情劫,惹天下人质疑。掌教想请师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