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迟那时快,不过短短几秒,黑衣人就像免费做了个针灸,身上密密麻麻扎了数十根缝衣针,他是个厉害角色,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白锦寅听到白汝莲大喝连忙跟着出来,这几天白汝莲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躲着他,除了吃饭时问几句比赛相关话题,其它时间几乎躲在房间,生意都不做了。
白汝莲手打着哆嗦,脸上却笑意吟吟:“吓坏了吧,没事,有妈在,谁来都不怕,哈哈哈,我这好久不动手了,咋一动手你看激动的……”
她似乎没听到刚才嘿嘿娇滴滴的叫声,一句都没问。
虽已是午夜,夏日热浪却没减多少,白锦寅感觉到白汝莲的手微微颤抖,且——冰凉,刚才出来时他顺手打开了灯,不知道是费电很少的白炽灯刚打开过于阴暗还是什么,白汝莲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白锦寅再怎么不通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也发现白汝莲状况不对,他笨手笨脚双手反握住白汝莲冰凉的手:“妈,你,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着凉了,小病,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白汝莲抽出手,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快回去睡觉,别熬夜,过几天又是比赛了,妈还等着在电视上看你唱歌呢。”
生病?
这是一个白锦寅感到陌生的词语,亡灵界只有受伤和死亡。
受伤好办,哪里骨头断了找根新的换上就行,而死亡,是灵魂之火熄灭,即使高等生物也无力回天。
他在屋里毫无睡意,莫名烦躁,忽然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秦松此刻还未入睡,同白锦寅待了大半天,心情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白锦寅:我妈生病了。
白天的时候,秦松加了白锦寅微信,告诉他电话不方便时,可以随时用这个联系。
看到这条没头没脑的信息,秦松重重叹了口气。
那天他把忽然晕倒的白汝莲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了胸腔和腹部,医生让立刻住院,若治疗及时或许还能有个两三年寿命。
但不论是放疗化疗还是手术,还是各种抗癌药品,对靠着一根缝衣针养家糊口的白汝莲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为白锦寅顺利晋级决赛送的那十万块已经是这个寒酸家庭近乎所有的积蓄。
白汝莲,这个倔强,好强,生命像一根野草般的苦命女人断然拒绝他的帮助。
生死由天,该走的时候就该走,受那份罪干嘛。
她对秦松只有一个要求,瞒着白锦寅,一切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秦松不知道此刻白锦寅知道了多少,他答应保密,一方面白汝莲时日无多,了却遗愿而去,含笑九泉是她现在的信念,另一方面,白锦寅经历神秘,万一受到刺激可能会发生不可逆转之事。
他回复道:别急,怎么了?
白锦寅回的很快:我妈病了,手很凉,身体发抖,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秦松:你妈怎么说的?
白锦寅:她说是着凉了。
秦松轻呼口气,眼圈忽然有些发涩,小的时候,妈妈生病也是这么说,去世前一天,手冰凉摸着他的脸柔声叮嘱了很多很多到现在才明白其中含义的话。
秦松忽然有了个想法,他压抑住被白锦寅勾起的情绪,回复道:明天一早我过去,咱们一起带着你妈去医院做个检查。
白锦寅:好。
秦松又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白锦寅:家里好像来了小偷,被我妈扎跑了。
秦松心一跳:你,你没出手?
白锦寅:没有,那人蛋蛋被扎了个洞,跑了。
此时,这个蛋蛋差点被刺穿的黑衣人忍着剧痛跑到巷子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旁,钻进去在他连声催促中,一直未熄火的面包车冒出股黑烟,飞一般向着郊外方向驰去。
他车子身后花丛中,花丛灌木剧烈摇晃,像是有一个东西正在里面穿梭飞奔,在车子发动的刹那,忽然一道小小的白色影子闪电般钻进底盘。
是骷髅鼠后羿。
车子速度很快,好像压根不在乎违章,开到前面路口一个红灯时来了个强行变道向右方向拐弯,黑衣人心有余悸看看身后,咬着牙把扎进肉里好几寸的缝衣针一根根拔下:“目标扎手,有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女人一照面就……这是普通的缝衣针吧?”
前面的同伴一边开车一边接过一根看了看,面色大变:“会不会是武林高手,坏了,这针会不是有毒?”
他话音刚落,忽然脚底大痛,大夏天的,脚上穿了双皮凉鞋,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在脚趾正中心。
车子剧烈晃动,这名黑衣人同伴来了个急刹车,抬脚一看,一滴鲜红色血珠从脚趾缓缓散开。
他大骇之下解开安全带想跳下车看是不是车里进了什么厉害毒虫,就在这时,紧靠着座位的半边屁股又是一痛。
在座位和车厢夹缝中,骷髅鼠后羿拿着缝衣针摇摇头,白锦寅一再叮嘱不能暴露行踪,不然给屁股扎针针哪有辣手摧花来的销魂。
第46章
早上八点,秦松如约而至,见到白汝莲两人走来呆了一下。
白汝莲还好,正常打扮,白锦寅却跟个养蜂人似的,头上带了个遮的严严实实的面罩,只露着两只黑亮的眼睛,他跟秦松打了个招呼,一开口——纱布进了嘴里。
白汝莲和秦松对了个意会的眼神,方才不好意思又略微有点骄傲解释:“锦寅现在是大明星了,出门不方便,这不我就着了个凉,非得让我去医院看看。”
秦松点点头,昨天去游乐场时就发现有人对着白锦寅指指点点,是他考虑不周。
车子融进早上滚滚车流之中,白汝莲望着车里又是财神又是土地公等神仙大荟萃摆件玩偶,眼神一黯,事发后她也曾偷偷跑到庙里烧过高香,但许愿的时候却犹豫了,如果亲儿子魂魄归来,那现在的白锦寅会去哪里,会就此消失吗?
一个小时后,市中医医院地下停车场,秦松停好车子,带着母子俩径直做电梯到了不对外开放的顶楼特殊病房区。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在暗喻人生无常,产房位于国人喜好的吉利数字六楼,而肿瘤科这个几乎是阴阳相隔,令人心情沉重的科室是在十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