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下

第14节(1 / 2)

萧承钧听得此言,总算明白这两人是为何来此了,而搂在他腰上的一双手臂,也随着这句话忽而收紧。

“唉……哪有什么福,她嫁到安国公府一直过得也不如意,”赵熹低头,掩去脸上的冷意,“后娘难做,那安国公世子可不是个善茬。”

宁心闻言了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次我来找大师,还有一事相求,”赵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您也知道,那世子如今做了太子妃,权大势大,昨日回府带了个太医,偏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国公爷的。”

宁心很是震惊,“这……这可……”

“可不是嘛,楼璟是个极为狠毒的人,为了家产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想出了这么个狠招,就是要逼着国公爷休了夫人。”赵熹不遗余力地朝楼璟身上泼脏水。

原本满面寒霜的楼璟,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更黑了。

宁心闻言,并没有出声反驳,甚至还微微颔首,可见魏氏确实跟她说过世子的不是。

“大师,若不是事出紧急,国公夫人又出不得府,也不会托我来求大师,”赵熹站起身来,恳切道,“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还未出生的孩子也是条人命啊,大师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安国公可是京城最为显赫的权贵,若是国公爷信了夫人,青莲寺以后的香火钱定然不会少的。”

“可这是否亲生,贫尼也无法佐证啊……”宁心被赵熹说得有几分心动,只是安国公是权贵,太子妃更是皇族,哪个她都惹不起。

“这个不难,大师是何时给夫人把的脉,当时有几个月身孕,您给写个文书,做个证就行,”赵熹没有给宁心反驳的机会,接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可不能昧着良心写错了日子,那我这表姐可就冤死了。”这般说着,已经拿出了笔墨。

宁心踌躇片刻,觉得这是事实,那安国公夫人也确实像是受到了什么为难,否则也不会避过太医直接请她常去诊脉了。虽然夫人让她不得告诉任何人,可这赵九小姐是知情人,定然是得夫人信任的。

“这文书只是个保底的,夫人还会想其他的法子,多数是用不到这个的,您也知道,勋贵世家是不得请太医之外的人诊脉的,夫人也不愿闹到这份田地。”赵熹把沾了墨的毛笔递给宁心,絮絮叨叨地说着。

宁心尼姑这才松了口气,想想平日里安国公夫人捐给她的那么多香火钱,接过了赵熹的笔,将何时把脉,有几月身孕等等尽数写了上去,末了还被赵熹哄着按了个手印。

出得青莲寺,楼璟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猜测是一回事,得知了确切的消息就是另一回事了。

萧承钧伸手,把太子妃攥得紧紧的手缓缓握住,“濯玉……”

“父亲,可还在孝期呢……”楼璟的手微微颤抖,他的祖父尸骨未寒,父亲做出这种事不想着赶紧除了孽种,竟还为了保住这孩子而把他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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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似水约定、初秋风两位大人的地雷

伪更~改错字ing~

☆、第二十一章山雨

昱朝是极重孝道的,尤其是天子眼前的这些勋贵之家,家父去世,必须守满三年。虽说不至于让人盖个茅屋吃斋念佛,也非是不许夫妻同房,只是孝期有孕就说不过去了。

孝期有孕,是为大不孝,在遵古礼的大族中,是要开祠堂的。纵然是正妻怀了身孕,被人知道了也只能打掉,因为这孩子若是被外人知晓是孝期怀的,将会成为整个家族的耻辱。

“父亲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楼璟慢慢松开拳头,自嘲地笑了笑,早就知道了,已经不会再心痛了。

父亲若是坦率的跟他说这件事,即便生气,为了楼家的颜面,为了他们的父子之情,他也断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或许在父亲眼里,他就是一个狠毒到会逼继母堕胎的人吧。

萧承钧看着他,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有些生疏地把人抱进了怀里,学着太子妃安慰他时的样子,笨拙地抚了抚楼璟的后背,沉默半晌,低声道:“你已经嫁给我了,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哈哈……”楼璟把鼻子埋到太子殿下的肩上,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抱住太子那劲窄有力的腰身,“是,我们才是一家人。”

换了男装兴冲冲跑过来的赵熹,看到眼前一幕,立时捂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九小姐,你怎么偷跑出来了?”楼璟把下巴搁到太子肩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赵熹把手指张开个缝,见两人还没分开,赶紧又把手指合起来,“我来给你送字据,你不要便算了。”

萧承钧见赵熹来了,便放开了太子妃,理了理衣襟站直身体。

楼璟不满地撇了撇嘴,上前把站在十步开外的赵熹提到了太子面前。

“见过太子殿下。”赵熹被提着领子,还不忘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萧承钧眼中带着笑意,本想问问赵熹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衣服了,又觉得这话问出去太失礼,便不再开口。

“你怎么不跟着赵夫人回去?千金小姐女扮男装往外跑,可是有辱门风的!”楼璟抢过赵熹手中的字据揣到怀里,继续逗他。

“呸!我……”赵熹本打算再骂他两句,忽而意识到太子殿下还站在一边,只得把话咽下去,瞪了楼璟一眼,“没事我就先走了,晚上二伯父还要考校功课。”

萧承钧静静地观察了两人许久,待赵熹要走,方开口道:“你既要回丞相府,可否替我送一封信给左相?”

赵熹闻言,渐渐收起嬉笑的嘴脸,看了看太子殿下手中带着厚茧封的信,缓缓伸手接了,“殿下所托,岂有不送的道理。”

这信里不论写了什么,对赵熹而言都是个烫手山芋,给了二伯父,就是明确地告知,他这个赵家十分重视的天才,已经与太子殿下有了牵连。既是拉拢,也是威慑。可太子已经张口,难道他还能推拒不成?

赵熹给了楼璟一个“你可害死我了”的眼神,躬身行礼告退,原本打算在庙会上好好玩玩的,如今也没了兴致,离开了太子夫夫所在的小树林,便唤了小厮打道回府。

楼璟微微敛眸,这两日太子殿下看似悠闲地陪他玩乐,实则每日都有消息不断传来,而且那日临走时静王所说的“铤而走险”也让他很是在意,观萧承钧今日所为……

萧承钧见自家太子妃垂目不语,背在身后的手禁不住缓缓握紧,“赵端与我本就有所协议,赵熹回去……不会受什么为难的。”

“嗯?”楼璟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太子夫君是怕他误会,以为萧承钧利用他的朋友威胁左相。

看着负手而立,气质清贵的太子殿下,面上冷静自制,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却带着点点关切,仿佛一只明明心中不安却又抱着青草不撒手的兔子。楼璟只觉得心都化了,连忙上前去,在太子夫君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蹭着他的耳朵道:“朋友本就是用来利用的,殿下愿意用我的人,我这心中只有欢喜。”

热气喷在耳朵上,有些痒痒的,萧承钧忍住想要避开的冲动,“是……是么……”

不躲开的后果,就是耳朵被热气熏成了红色,楼璟轻笑着把那只耳朵含到了嘴里,“那是自然。”

“唔……”萧承钧轻颤了一下,忙按住太子妃的肩膀,侧了侧头把自己的耳朵拽出来,“别闹了,我们该回行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