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又一拍储物袋,祭出一艘沾有法力的宝船,再次向水面扔去,果然又沉了。
先前那些修士才将目光收了回去,看来他们也没办法。
靳耀向前走了几步,从毛笔上拔下根毛来,凝气吹到水面上空,结果还是一样沉了下去,不由皱起眉头:“箬姑姑,这就是弱水?不是说只有元婴期以上才会遇到?”
“应该是弱水。”
岳箬也有些不解,“这秘境的等级,是随着修士的等级开的,咱们这一组乃是金丹期,为什么会有元婴以上的幻景出现?难道开启秘境的时候,有元婴以上的修士混了进来。”
夙冰心里一个咯噔,她的的确确只是个金丹,难道这秘境还能认出元神?
不应该,若是能分辨元神,那也该是化神期才对吧?
岳箬他们也没将脑筋动到自己人身上,毕竟进来了两百名金丹修士,有高阶修士混入,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渡过弱水。元宝拢着手临水而立,四下观望风景,好像压根没他什么事儿一样,靳耀也不惶多让,看到满塘荷花,立时祭出一张卷轴,在上面写写画画,唯有岳氏姑侄俩在那冥思苦想,都已经行罢这么远了,难道还要折返回去再选条路么?
若是错过时间,前方的好东西,可都被人抢了先……
夙冰的视线,一直落在荷花上。
既然弱水不能负重,为何这些荷花却不会下沉?
夙冰想了会儿,从地上捡起一块儿小石头,朝向荷花上一扔,石头落在花心内,果然没有沉下去。夙冰大着胆子,足下一点,直接向荷花座内跳去。
“苏道友……”
岳笙惊了一跳,要知道这可是元婴期的弱水,一旦沉下去,凭他们的修为根本爬不上来。但瞧着夙冰稳稳落在荷花座上,却安然无恙,不由一愣,“这荷花竟能载人?”
夙冰踩了两脚,心念一动,脚下的荷花座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她一手负在身后,呵呵笑道:“走吧。”
岳箬眉眼一弯,颇为赞赏的看了看夙冰。
岸上那二十几名修士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夙冰,虽然没有危险发生,但谁也不敢妄动。元宝第一个飞了过去,随后岳氏姑侄俩、靳耀也飞了过去,几人各挑了一朵荷花座,以力量驱使着继续向前走。
那二十几名修士这才稍稍安了些心,学着夙冰的样子跳上荷花座。
大伙无不谨慎着,这路上万一出了什么状况,真不是闹着玩的。夙冰盘膝坐在荷花座上,一路顺着河道向下游飘。下游一个河段立着一座石碑,石碑上写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石碑后方的水域极为清澈,水面波光粼粼,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因为夙冰是第一个走的,因此也是第一个绕过石碑。
一尾灿金色的小鱼忽然跃出水面,又落回水中,夙冰下意识的一低头,双眼险些就被闪瞎。这水面下全是宝物,各式各样的宝物,法器法宝奇珍奇物数不胜数,最差的也是一包又一包的上品灵石。
屁股像是扎了钉子,夙冰坐不住了,口水几乎都要滴落下来。
幻境,全是幻境,淡定淡定。
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想着那荧光闪闪的上品灵石,又把眼睛睁开,方才那尾小鱼居然托着满满一大包上品灵石游了上来,小尾巴一甩一甩,献宝似地呈给夙冰。
夙冰想起石碑上的八个大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揣度着,缓缓伸手将那包灵石接过。
此时,身后其他人也纷纷越过石碑,逐渐向夙冰这边靠拢,很快也发现了这水下的世界,同夙冰的反应类似,无不惊讶。岳箬见夙冰捧着一大包灵石,喜不自禁的模样,不由皱着眉头道:“苏道友,这弱水古怪的很,你怎敢接?”
岳笙斜睨她一眼,心里暗道,果真是个见财起意的小人。
其实他一早看穿了夙冰,一直暗中观察,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动,也就不曾管她。一是身为秦清止的入室弟子,也算出身名门,想来做不出什么大恶之事,二是他同蓝少卿交情匪浅,少卿又视此女为知己,不看僧面看佛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他们疑心的空档,元宝已经接过小鱼献上的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笛子,泯嘴儿一笑:“石碑上既然说只取一瓢,那你若不取,或是多取,都是不对的。”
三人一寻思,心念一动,也各自挑了一件宝物。
能拿到秘境资格,后头跟上来的二十几名修士,皆不是省油的灯,心动归心动,但也知道轻重,犹豫了下,纷纷挑选宝物。哪知越往前走,水下的宝物就越多,而且等级比之前更高,不少修士毁断了肠子,早知道刚才就不拿了,兴许后面的东西更加逆天啊!
别说他们,就连夙冰心里也有一丝后悔,不住吞着口水。
元宝瞧她这隐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靳耀把玩着手里的毛笔,打趣道:“这包灵石也算你的糟糠之妻,若没有它,根本无法度过这一段路,等到风平浪静了,遇到更好的了,就开始朝三暮四?若是教你夫人知道,怕是不高兴。”
夙冰脸一黑,侧目看他一眼。
荷花座下小鱼越来越多,抬上来的宝物琳琅满目,而且像是知道他们心里的渴望似的,都是他们的心头好、或是希冀已久的东西。一来二去的,终是有人撑之不住,一晃神就捞了上来。
只听一声惊呼,身下的荷花座顷刻燃烧殆尽,那名金丹中期的修士,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直接堕进了弱水之中!他的同伴大惊,立刻施法,想要将他捞上来,废了半天气力,却只是徒劳。
如此,众人都是心下惶惶,纷纷闭上眼睛打坐,保持心境平和。
弱水尽头也不知在哪里,众人仿佛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煎熬,两岸景色宜人,仙雾飘渺,影影绰绰之间,似有仙女在嬉戏玩笑,丝竹管弦之乐不绝如缕。先前靳耀还在说些风凉话,但随着深入中心,他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也有一些心猿意马。
接二连三的,便又有七、八名金丹修士堕入弱水之中。
众人面色各异,夙冰反而淡定了,横竖只能看不能吃,有什么好动心的。
她怡然自得的顺河飘着,随那些仙乐击打节拍,座下的欲望抓心挠肝,隔岸的繁华咫尺天涯,这弱水,倒真是有趣的紧。想到什么,她望向元宝,见他逍遥自在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这家伙一向贪得无厌,不是最该坐不住的么?
元宝回望她一眼,从她瞳孔里看到了什么,也猜到了什么,哈哈笑着传音:“这人世间呀,唯有两类人可以经受得起诱惑,一是因为得不到而逼着自己洒脱不羁,二是早经惯了世间繁华而了无兴趣,你是属于第一种,便不许我是第二种?”
夙冰嘴角一抽,这话真真气人!
真真气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