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岳笙惊讶的张了张嘴,“箬姑姑是道圣人带回来的,确实说她长的像……我父亲才收养了她,还赐她姓岳,入了我岳氏族谱……”
夙冰眸子越来越沉:“岳道友,你能同我讲讲,这女人的故事么?”
岳笙面上显出为难之色,但看夙冰严肃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道:“夙道友知道三圣么?”
“才见过儒圣。”夙冰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我这位祖先,同道圣人明空子青梅竹马,最后却嫁给了佛圣。”
听见“明空子”三个字,夙冰打了个寒噤,那厮果然是道圣,就那种人品,居然也能被称之为道圣,看来九麟岛的道修,也不比北麓强到哪里去。之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佛圣身上,奇道:“佛修也能成亲?”
“佛圣先前也是修道的,后来岳翎红杏出墙,与明空子有染,他大彻大悟就遁入空门了。”
岳笙勾了勾唇角,略有些讥笑,显然对这位先祖的品行十分瞧不上,“等她被一纸休书休了出门,才醒悟过来自己其实爱的是佛圣,奈何前辈一入大昭延寺四大皆空,自困在寺内再不肯见她。她依靠丹药延长寿数,最后遭丹毒腐蚀,修为尽失,变的疯疯癫癫,我太祖父丢不起这个人,就将她关进这古墓穴中,随后放出岳翎陨落的消息,希望佛圣能来看她一眼。只可惜到死,她也没有等到。”
夙冰最后确定了一下:“岳道友是说,岳翎被关进去的时候,就有些神志不清了?”
岳笙微微颔首:“我祖父是这样说的,大概又过了七八年,才陨落的吧。”
夙冰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松。
看来是她想偏了,这里和邪皇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却和太乙玄真有着莫大的关联,岳家陨落的那名大乘期先祖,就是太乙玄真上一代的主人,飞升时经天雷一劈,极有可能将太乙玄真的灵与器劈成两半,所以她捡到的这本天书只是个空壳子。真正的太乙玄真,就是那只不惧怕任何凡人灵力、带她穿越结界的老鼠!
而且那只老鼠带她穿越的并非结界,而是时空,她当时看到的女人,正是九千年前被关起来的岳翎!
夙冰揉了揉眉心。
“夙道友,你问这些究竟有何用意?”岳笙仔细打量她几眼,“和邪皇有关么?”
“当然。”夙冰佯装沉重的点了点头,“岳道友守在这里,是在等道圣么?”
“恩,每次圣人回来,必先来此拜祭岳翎的,我父亲命我在此候着。”
夙冰心道你等到头发白他也不会回来了,又不能明说,就抿着嘴儿莞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行,你继续等吧,儒圣都已经回来了,道圣估计也快了。多谢你今日告知这些,日后有机会,夙某一定回报。”
谢过岳笙,夙冰便原路返回。
她循着记忆走去当初见到灵鼠的位置,默默回忆。那天为了霸王硬上弓,她趁邪阙洗澡的时候坐在这里弹奏合欢琴,接着那只小灵鼠就在脚边吃果子。是碰巧遇上了,还是它喜欢听琴?喜欢吃果子?喜欢边听琴边吃果子?
夙冰一个头两个大,这太乙鼠肯定就在上善天池附近躲着,如何将它引出来是个问题。
虽然被天雷给劈傻了,但也是个灵物,怕是不好对付。
她学着那天的模样,找了一株果子旁坐下,从识海里祭出合欢琴,开始胡乱拨弄。拨到手指都快肿了,哪里有灵鼠的影子?两个时辰过去,她开始有些急躁,秦清止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干脆等等再回来找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收了琴豁然起身,正打算离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蓦地传入识海。
夙冰循着声源探去,果然在一处岩洞那里发现了一颗鼠头,眸子禁不住一亮,手心提起一道灵力正想抓住它,忽然想起它不受灵力控制。夙冰踟蹰了下,迈了几个步子,那小鼠向后退了退。
眼看它要走,夙冰急中生智,一拍储物袋将阿呆祭出来。
阿呆正在浇灵草,被她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就被夙冰拿着幻形珠变成一只老鼠,一个抛物线丢了出去。阿呆摔的头晕脑胀,嚷嚷道:“你这是干嘛啊?”
“多多不在,只能你来了。”夙冰指了指那块儿岩洞,“引它出来。”
阿呆莫名其妙的扭头一看,恰和两只滴溜溜的鼠眼对个正着,它吓的四条腿不住哆嗦,天啊,老鼠,居然是老鼠!“你个杀千刀的,不知道老鼠也是我们的天敌吗?!”
它颤巍巍的就朝回跑,夙冰抚着额直叹气,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没用!
等阿呆一瘸一拐的跑来脚边,抗议着恢复真身时,那只躲在岩洞里的灵鼠也跑了出来,冲着阿呆的屁股上咬了一口,然后吱吱吱地叫起来。阿呆连吓带疼,一跳几尺高,再顾不上抗议,直接钻进灵兽袋里。
夙冰一颗心紧紧揪起,宽了宽灵兽袋的口子,眯着眼对灵鼠道:“乖,进来啊……”
灵鼠咬着爪子,眼珠子又滴溜溜的转了转,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夙冰舒了口气,心叹道:小和尚,你该怎么感谢我?
……
这厢秦清止被困在阵中一日有余。
狐玉心有忌惮,不愿同他正面交锋,想来想去还是启动阵法,逼他离开就是了,没想到这厮居然能在妖阵中待那么久,几百只狐媚的迷惑下,依然可以坐怀不乱,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狐玉决定亲自出马。
她倏忽化为一只九尾白狐,只见一道白光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入阵法中央,秦清止就闭着眼睛盘膝坐着,反手握着斩妖剑,插在灵石铺就而成的地面上。
一贯温和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且带着一分执拗。
秦清止自认自己一贯圆滑,素不喜用这种激烈而又极端的手段,但今天他心口像是熨着一团火,理智似被灼烧,早就化成残渣灰渍。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控制不住心神,他就这样坐着,目空一切,当真做好了开杀戒的准备,循规蹈矩的活了千年,放肆一回又如何?
“师傅……”
混沌中,这声音令他浑身一颤,他眼皮儿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睁开。
一只纤细的手推了他一把,将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闹脾气似的抱怨:“师傅,您怎么又在修炼,就不能陪一陪鹊儿么?每天总是打坐练功的,有什么意思?”
幻象。
秦清止精通阵法,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玄妙,心一动,神亦动,他默念静心祛妄诀,不予理会。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他的脖子,濡湿的唇瓣微微张阖,在他耳边轻声呵道:“师傅,你快看鹊儿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