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玉柱:“这便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了!”
颜如玉看起来是一个有见识的姑娘,虽然她好像只是书中的一个类似于书精的存在,只是跟颜如玉短短的几句交谈,齐轩便看明白了许多事情。
回到家里,跟晚归的小黑猫稍微提了一下自己在郎玉柱家里遇到的事情,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来跑去找鬼的小黑猫立刻想吐血,它明明为了收集这个世界的特殊资料都快把自己累死了,可为什么齐轩随便出个门就能遇到啊,这不公平!
果然“人鱼的眼泪”幸运加成还是存在的。
小黑猫经过郎玉柱时间后,重新拟定计划,决定在每次齐轩要出门的时候坚决跟在齐轩的身后不动摇方针,省得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郎玉柱有了颜如玉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在每次看见齐轩后抓着齐轩吐苦水,跟齐轩说颜如玉限制他看书,否则就要走,所以他最近都开始偷偷看书,生怕被颜如玉发现,齐轩听着有趣,偶尔也帮着郎玉柱出些主意,帮个倒忙。
55、聊斋就是鬼怪多(二)
村子里有座十王殿——因为这个村子读书人多,发展的也好,便建在了这里——里面供奉着地府的十殿阎王,个个都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再经过一番装饰,看起来就跟活的似的。
这十王殿平时来的人也并不多,却也是灯火通明,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特别阴森恐怖的感觉,周围村子或者镇子里的人除了祭祀的时候很少会到这里来,而每次来了的那些人回去后,多少都会传出一些流言,说是听到了十王殿里的走廊中有拷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跟镇子上的其他人不同,齐轩经常会走到十王殿中,一个一个大殿的逛着,看看那些被雕刻的犹如真人一般的雕像,偶尔还会产生一种想要小黑猫把这些东西全都给带走的想法,但他还没有开口,小黑猫便尖叫着拒绝了他,并且措辞严厉的斥责他将自己当做垃圾桶用,转而白毛女状忧伤的“哭泣”。
也许是自身的原因,齐轩不论到这十王殿来多少次,都从未听见过他人所说的拷打声,但把这十王殿当做特色风景区转转倒是真的不错。
一日,有一段时间没来找齐轩的朱尔旦喊了齐轩出来吃酒,跟往常不同,朱尔旦好似了没有往常的迟钝,拉着齐轩张口便是一番让人挑不出错来的场面话。往常的朱尔旦可不是如此模样,跟人吃酒时,也多是听着别人说,自己吃着闷酒的,如今这变化不可谓不大。
齐轩想到了现如今已经从书痴变成了稍微有些小聪明的郎玉柱,再看看朱尔旦,便略带着些好奇的问道:“观朱兄言谈举止大异从前,莫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
朱尔旦眼睛灵活的转了转,凑到了齐轩身边,小声道:“确实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他压低了肩膀,声音更低,带着些神秘,“宁兄你是个好的,我便说与你听,你觉得我现在的文章做的怎么样?”
齐轩:“人人皆是赞不绝口。”
朱尔旦嘿嘿笑了两声,直起身子,喝了一口酒,满脸都是得意劲,这种神态,断是不会出现在从前的朱尔旦身上的,“数十日前,我与同窗吃酒,他们激我在深夜里去十王殿,将站在东庑的判官雕像给背出来。我知他们是瞧不起我,因为我的愚钝,做不出漂亮的文章而想要戏弄我,所以我便应了他们的赌,真的将东庑的判官背了出来,结果这些人全都被判官的威仪给吓破了胆,一哄而散,都是一群鼠辈!”
齐轩听了只是笑笑,没有接朱尔旦的话,他知道定然是有后续的,听朱尔旦说了这么多,齐轩的心里大概也稍微有了些猜测。
果然,朱尔旦继续说道:“后来我敬了判官一杯酒,又将判官背了回去,结果不出几日,”朱尔旦勾着唇,定定的看着齐轩,“判官来找我了。”
齐轩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而跟着齐轩一起出来的小黑猫,从齐轩宽大的袖子里探出了头,一双大大的猫眼望着朱尔旦。
朱尔旦:“这可还没有完呢,我与判官吃了几日的酒水,成了朋友,判官知道我文章做的不好,于是啊,就给我换了一颗玲珑心。”
原来如此。
若是在现实世界或者其他的次级空间,谁说出这样的话来,齐轩可能还会多想一想,但在这个聊斋的世界里,齐轩听了后便相信了七成。
朱尔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兴奋的感觉,挑着眉用眼角看齐轩:“怎么样?想不想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判官认识认识?也许打好了关系,将来去了地府,也能过的自在些。”
齐轩笑道:“那就不用了,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朱兄许久未曾去过郎兄家里了,郎兄对朱兄思念的紧。”
朱尔旦用不可意思的声音道:“那个书呆子会想除了书以外的东西?宁兄你在说笑吧。”
说完朱尔旦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而跟齐轩聊起了别的事情,聊天的过程中,多次走神,眼睛放到那些长的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身上转不开,酒吃完了,朱尔旦就又跟掌柜的再要了两瓶,与齐轩拜别,往家走了回去。
小黑猫从齐轩的袖子里蹿到肩膀上,抬头望着朱尔旦,跟齐轩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朱尔旦跑了,留下齐轩一个人继续坐在酒馆里,想着郎玉柱还有朱尔旦两人,微微的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郎玉柱突然失魂落魄的找到了齐轩,说是因为自己总是忍不住的读书,多次被颜如玉发现,如今颜如玉已经不再出现,想要问问齐轩改如何是好。
现如今,郎玉柱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不论他怎么呼喊,颜如玉都已经不再出现,看来颜如玉对他是真的失望透顶了,不然又怎会如此,郎玉柱想到这里便感到心痛难当。
把郎玉柱的故事听完后,见郎玉柱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齐轩突然走到郎玉柱的身边,轻声说道:“如果无法把她喊出来的话,那就将她逼出来吧。”
郎玉柱仿佛魔怔,重复着齐轩的话:“逼出来?”
齐轩:“是啊,逼出来。你那么爱她,总是要当面告诉她,告诉她你有多么在乎她,她才能够知道啊。”
郎玉柱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杂草丛生的园子里站了好久,才突然回过了神,然后盯着自己的书房半晌,接着快步跑了过去。
他那么喜欢颜如玉,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想要颜如玉快点回来。
郎玉柱翻出那本夹着纱剪小人的《汉书》,在屋子里点了一个火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着走水了在村子里四处奔跑,然后村子里的人们全都拿着筒,接着水就往走水的方向跑了去,虽然这个村子的范围有些大,但那直直往天空上冒着的黑烟,可再明显不过了。
好不容易把一场大火浇灭了,村子里的人们在屋子里找到了浑身漆黑的郎玉柱,这火烧的不小,但郎玉柱愣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是活的好好的,只是那神情呆呆的,看到的人都说郎玉柱恐怕是被大火吓傻了。
村长组织着村民们带走了郎玉柱,而齐轩在所有人都走掉之后,于这被烧的差不多的屋子里站了好一会,齐轩似乎听见了女子的哭泣声,在这片被烧过的房子里回荡。
齐轩寻找声音,在郎玉柱的家里慢慢的搜寻,最后在那被烧的最为严重的屋子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伏在地上伤心哭泣的女子。这女子身上洁白的衣服与周遭被大火烧的漆黑坍圮的环境对比明显,并且让人觉得不合常理。
但齐轩在那里站着看着女子哭了许久后,才道:“莫哭了,颜如玉。”
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慢慢回头,那张脸正是郎玉柱久寻不见的颜如玉。
齐轩其实有些没有想到郎玉柱会选择用火烧来逼出颜如玉,结果最后把自己的家都给烧掉了,逼的方法可以有很多种,郎玉柱却选择了最狠的一种,齐轩不相信郎玉柱不知道用火烧,也许会把颜如玉一块儿给烧死。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郎玉柱才想连自己也一起给烧死?
颜如玉跟着齐轩一起回了家,变做纱剪小人,被齐轩装在袖子里,一同带回了家里,然后放到了那本经常翻动的《诗经》里夹着。
那朵违反季节规律,依旧盛开的牡丹花,在齐轩带回了颜如玉后,开的更加艳丽,艳光四射的去吸引齐轩的注意力,齐轩却依旧与平时一般给这牡丹浇水除虫,动作仔细又优雅。
被村长带走的郎玉柱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来找齐轩,反而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不再只是对着书本苦读,反而打起了考功名的主意,琴棋书画也全都拾了起来,时间不长,却已经被郎玉柱学的有模有样。
跟着齐轩回来的颜如玉换了一副模样,自称是被齐轩救回来的可怜女孩,成了齐轩身边的婢女,进进出出打点齐轩的一些生活琐事。
宁母初见颜如玉时便对这容貌出众、知书达理的女子颇有好感,后又听了颜如玉的凄惨身世,就愈发的怜惜了,如今看着颜如玉打点齐轩的生活琐事,更是开始拿着看儿媳妇的眼神在看颜如玉了,每次与齐轩聊天的时候多少都会提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事情,齐轩只做不知。
夜里,颜如玉重新变回纱剪小人,夹在书中休息,齐轩也已经吹了灯,窝在床上,那盆被放在窗户边上的牡丹花在一阵朦胧的光芒流转之后,一个一身红色纱衣,好似仙女的女子出现在半空中,轻轻落在了地上。
自她出现,房间内的空气都染上了令人舒服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