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比伦敦更热闹吗?”宾利小姐假笑。
“那当然!我们的聚会足足有二十四户人家参加,你能想象那盛大的场面吗?”贝内特夫人自豪的扬了扬下巴。
除了达西,所有人都因为贝内特夫人的见识浅薄而笑起来。
看见大家眼里的鄙夷和嘲讽,伊丽莎白脸颊烧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如果可以,她真想扑过去捂住母亲的嘴。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贝内特夫人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维护她是自己的责任。玛丽半点也没觉得羞愧,放下手里的勺子,淡淡开口,“在乡下,二十四户人家的聚会是大场面,在伦敦,二百四十户人家的聚会是大场面,在白金汉宫,你们能想象全国勋贵云集的盛况吗?”
宾利遗憾的摇头。他们还没有参加宫廷晚宴的资格。
“所以,在贵族们的眼里,你们同样是可笑的。我们走出去五十步,你们走出去一百步,在跋涉万里的人看来,两者没有任何区别,谁也不比谁更优越。”玛丽优雅的用餐巾擦嘴,看向唯一保持了绅士风度的达西,挑眉问道,“我说的对吗,达西先生?”
“你说的很对。”达西点头,语气温柔。现在的玛丽小姐是一只狮子,谁碰触了她的骄傲,她就会狠狠挠谁一爪子。强悍,但也可爱。
宾利一家羞的面红耳赤,特别是笑的最大声的宾利小姐。她总算得出经验了,千万不要与玛丽对着干,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贝内特夫人热情的抱住女儿,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玛丽宝贝太贴心了!
伊丽莎白感觉痛快极了,叉起培根狠狠咬了一口。与此同时,她对达西先生的印象又好了一些,与宾利一家比起来,他确实很有风度。
众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尴尬起来。
自己毕竟是客人,不好做得太过,玛丽真诚的向宾利表达了歉意,然后与贝内特夫人随意的交谈,顺便问了问马场的情况。
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且贝内特夫人高昂的谈话声饱含热情,极具感染力,宾利等人又恢复了自然,开始说说笑笑。
发现达西总是忍不住朝玛丽看去,伊丽莎白勾起了唇角。
“玛丽,你总是记挂着马场的工作,不会今天就要跟妈妈回去吧?”说这话时,她偷眼朝达西看去,发现他用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下巴的线条绷紧,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冷硬了。
“是的,用完早餐就走,简就拜托你照顾了。”玛丽肯定的点头。
达西极力维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可之前悄无声息的汤匙在碗碟里发出了碰撞声,虽然很轻微,但对于进餐礼仪完美的达西而言,这已经算是失态了。他停下动作,安静了几秒后才继续进食。
伊丽莎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象。她默默笑了一会儿才状似不舍的说道,“玛丽别走,简还病得起不了床,医生说她的情况还没完全稳定,你走了我会心慌的!”
见玛丽一言不发,她双手合十,眼里透着哀求,“亲爱的,求求你了!”
贝内特夫人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她知道,女儿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训自己,还不如让女儿在内瑟菲尔德多呆几天,消消气。
实在受不了两人的缠磨,玛丽最终答应下来。
伊丽莎白欣慰的发现,达西先生的冰块脸有融化的迹象,他甚至抬眼对贝内特夫人礼貌的笑了笑。这让贝内特夫人万分惊讶。
早餐后又去探望了简,发现她胃口不错,贝内特夫人放心的离开。
临上马车时,凯瑟琳和莉迪亚强烈要求宾利先生在内瑟菲尔德举步一场舞会,得到宾利肯定的答复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她们刚走不久,卢卡斯爵士就送来了一封信,邀请男士们上山围猎,获得了男士们的热烈响应。
玛丽烤了几样点心,泡了一壶红茶,坐在客厅一角看书,目光时不时朝对面的达西看去。达西的脸庞在她眼里是那么清晰,逐渐与一帮高鼻阔眉的英国人区分开来。这是她记住的第一张脸,不靠身高、发色、眸色和声音。这个发现很新奇。
达西感觉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烫,他擦拭枪管的动作越来越僵硬,终于忍不住抬头朝少女看去,“你有什么问题吗,玛丽小姐?”
玛丽愣了愣,自然的微笑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新型猎枪吗,达西先生?”
“是的。”达西继续擦拭枪管,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玛丽小姐第一次试图与他攀谈。
“我看不出它与燧发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玛丽走过去,疑惑的打量。她曾经是将门虎女,从小就接受骑射训练,对于取代了弓箭的枪支当然会产生不一样的热情。
“看这里,这是火帽,这是击针,有了它们,这种枪的射速会加快,稳定性也更高。”达西指了指枪托内侧,发现玛丽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他直接把枪递了过去。
他慷慨大方的举止引起了宾利小姐的注意。要知道,达西的枪就连宾利也不能碰一下,如今却安安稳稳的待在玛丽手里,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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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二十
玛丽接过达西递来的枪,顺势在他身边坐下,举起枪管想要找个目标。
达西用手压住枪管,慎重告诫道,“玛丽小姐,千万不要用枪指着人,哪怕里面没有安装子弹。”
“对不起达西先生,我会注意的。”玛丽一边道歉一边抚摸枪管,脸上带着新奇的表情。
白皙纤长的指尖在乌溜溜的枪管上缓缓滑动,黑与白、刚与柔的对比强烈吸引着旁人的视线。冰冷的枪支,秀丽的少女,这是一种反差巨大的美,透出令人战栗的温柔。
达西不知道这种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就是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少女的指尖上移开。他觉得嗓子发干,心脏的跳动有些异常。
“还给你,达西先生。”少女清润的嗓音打破了笼罩在他周身的旖旎,他喉结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瞬,面无表情的接过枪。
“秋天正是打猎的最佳时机,”玛丽眯眼,一边回忆一边微笑道,“如果打到一只野兔,最好是当场就烤着吃,摘些新鲜肥嫩的蘑菇塞进肚子里,外面只要撒些盐就是难得的美味。那焦香的肉味光闻着就能让人陶醉。”
达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看向少女,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玛丽小姐打过猎?那跟我们一起去吧。”
在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只有骄-奢-淫-逸的贵族才会在打猎的时候带上女人和成群结队的猎狗,以便于在猎狗撕咬猎物时让自己享受女人们热烈崇拜的目光和辞藻华丽的赞美。
然而,达西对此却很反感。他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与大自然的较量,充满了热血与激情。
“不,我只是想象。”玛丽摇头否认,然后拉扯裙摆道,“我宽阔的裙摆会给你们带来无数麻烦,最终还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所以,为了避免出丑,我还是不去了。”这里的女人只能穿裙子,没有骑装和练功服,这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