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赢便又见到了她的老熟人——盛夫人,盛歆培及文静姝等人。
上次盛老太爷七十大寿朱赢一战成名,如今盛氏母女见了她气都不敢吭一声。其他众贵妇小姐见如今王府就剩她一个媳妇,眼下看来也没有地位不稳的表现,自然是乐得奉承。朱赢左右逢源春风得意,连带的容色都比往日美艳三分,看得盛歆培一阵气苦。
盛夫人观女儿面色,恐她控制不住脾气人前失态,到时又被朱赢挤兑,便低声劝道:“别理她,过几个月,有你修理她的时候。”
盛歆培一愣,眼神几换,也不知是喜是忧。母亲似乎已经决定将她嫁给王府二王子李延年做填房了,适才进府时她偷偷瞧过李延年,长得倒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年纪也不算太大,家里虽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但琅琊王府的规矩并非是嫡长继位制,否则的话就算大旻皇帝下令,这王世子的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上李延龄。只可惜是个鳏夫,被旁人用过的。这桩婚事盛歆培膈应就膈应这一点。
但转念想到只要嫁给了李延年,朱赢就得叫她二嫂,辈分上低了一截。更有可能的是,盛氏家族助李延年夺了世子位,那她就是世子妃了,朱赢那个贱人还不是要被她踩在脚下?
这样一想,嫁给李延年似乎是她唯一的翻盘机会,于是她便也满意起来,看向朱赢的目光带了几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坚忍。
朱赢无意间接触到她的目光,笑了笑,心中却暗思:嗯,看来李延寿与李延年这两个鳏夫,大约有一个已经被人瞧上了。
午前拜年之人便大多散了去,李延龄在前院吃的饭,大约喝了点酒,昨夜又太过卖力了些,见午后无事便想搂着朱赢补眠。朱赢生怕下午还有人来,便让他自己睡,结果刚要脱衣服,敦睦院来人说王妃请李延龄过去。
李延龄蹙了蹙眉,到底还是穿好衣服去了。
进了萱宁居,见穆王妃坐在暖意如春的室内,正在逗弄罗氏之女,六七个月大的娃娃,长得白胖可爱,一笑便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很有几分喜人。
“母亲寻我何事?”李延龄看了片刻,见穆王妃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
“你和朱赢什么时候能为李家添丁进口?”穆王妃眉眼不抬地问。
“朱赢还小,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大哥与二哥皆有儿女,这李家的丁,也不非得我李延龄来添。”李延龄道。
“他们的儿女与你何干?”穆王妃忽然怒喝,吓得那小女孩哇哇哭了起来,穆王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令奶娘将其抱走,一并遣退了其他下人。
“今天是大年初一,母亲执意要在今天与我讨论这不可能让母亲满意的问题吗?”李延龄面色平静。
“那就不讨论。既然朱赢还小,过了年你先纳个妾吧。”穆王妃道。
“不可能。”李延龄不假思索。
穆王妃皱眉看他。
李延龄不避不闪,道:“母亲要我纳妾意义何在?庶子庶女什么时候也能称是我们李家的丁了么?”
“即便不为子女,难道你就不该给姝儿一个交代么?她为你虚耗了这么多年的青春。”穆王妃语气微软。
李延龄道:“记得五年前我就已经和母亲说过,不会迎娶表妹,让母亲设法取消这桩婚事。是母亲不将我的话当回事,一意孤行,表妹的青春,当由母亲来赔。”
“你当婚姻大事如同儿戏,说定就定,说退就退?如非是我的嫡亲外甥女,就你当初那副德性,谁愿嫁你?我若推了,难道看你打一辈子光棍?”穆王妃气得胸口起伏,话冲出口,才发现说得重了。
李延龄看她半晌,低低叹了口气,道:“母亲,今日儿子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我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如表妹之事,当初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成家之意,却由着那一纸婚约捆着她一年年地等下去,就算我按着你的心意与她成了亲,我心不在她身上,人又常年不着家,你觉着这桩婚事好在何处?后来大旻皇帝赐婚,我娶了朱赢,按理说,母亲不该好好为表妹另寻一户人家,尽我们王府之力让她嫁得体面风光,过得和乐安康,方是补偿么?可如今母亲却说要我纳她为妾?以她的出身,来做我的妾,母亲以为是补偿?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
“因为我喜欢你。”穆王妃话才开了个头,却让另一道声音给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