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无法代表整个仙庭,没有权力,也没有办法。
望舒少君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只要手挥落,玄曦天君今日就一定会死在此地。
他是仙庭最尊贵的存在,都说日后会继承仙庭,成为天帝。
一旦陨落在此,只怕三界动荡,而北地神国,会遭受到仙庭最惨烈的报复,那最后的一点生机都会断绝。
因为此时,已经不是生死与人无尤的斗法了。
哪怕是为了仙庭的最后的脸面,她日后只怕都要带着自己的属民,在追杀中度过,可是如果不杀死玄曦天君……
望舒少君变得更加举棋不定,然而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杀机凛然。
“望舒!”就在她反复比较是不是该要了玄曦天君的命的时候,就听到远远的天外传来了一声青年的呼唤。
一道光霞自天边席卷而来,转眼就落在了望舒少君的面前,露出了一位文弱的清俊的青年的身影。他脸上带着极致的焦虑,几乎是扑到了望舒少君的身上,颤抖地说道,“快,快跟我去看看碧落,她,她晕过去了!”他眼里有眼泪落了下来,在转头看到杀气腾腾的战场,还有那些鲜血之后,露出一抹不忍。
“你又杀生?”他低声问道。
望舒少君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她的师兄。
她自灵剑化形之后懵懂弱小,是她的师尊,上古上仙无名仙将她收入门墙,收入了北地神国。
她从小就生活在北地,在无名仙的身边修炼,直到无名仙在有一天突然消失,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弟子。
一个是望舒少君,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悲天悯人的青年,清苑仙君。
他们背负着无名仙从前的责任,带着这些属民在三十三天艰难地求生,以为仙庭会是能够保护大家的庇护者。
“滚。”望舒少君冷淡地说道。
她手中灵剑一声轻鸣,透出淡淡的杀意。
清苑仙君吓退了一步,抿着嘴角,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当初我就说过,不要背叛仙庭,你不听我的话,如今……居无定所,每天都在厮杀,从不安稳。”他是和望舒少君绝然不同的性子,在她猛地看向自己的冰冷如刀的目光里低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仙庭的庇护,安稳不过千年,可是你……”
他轻声叹息,在望舒少君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摇头说道,“的确,仙庭征用了很多妖兽,它们也的确战死,可是就算它们不战死在战场上,同样也会死在这危险的三十三天的世界里。”
“我们不能当做炮灰死去。那和死在三十三天的争斗里,完全不一样。”望舒少君冷冷地说道。
她握紧了手中的灵剑,努力不要捅眼前这青年一剑。
他的身上有无名仙的最后留下的烙印,她曾经被无名仙下过神魂的禁制,永不能伤害烙印中的那个人。
她要辅佐他,永远镇守神国。
很不公平,可是望舒少君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无名仙将懵懂弱小的自己从初生的死亡之中带出来,赐予她强大,那么她就得知道感恩。
守护这些属民,本来就是她心甘情愿,唯一不大开心的,只不过是要忍受一个蠢货而已。
哪怕清苑仙君被人称颂,具有无数人赞誉的美德,然而望舒少君的眼里,他也就只是一个蠢货而已。
“我真的不明白你。”清苑仙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落在仰头,面容清冷的玄曦天君的身上。
他愣了愣,诧异地问道,“玄曦天君?”
当那尊贵的天君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凌空飞起,落在了这个俊美绝伦的青年的面前,微微施礼低声说道,“见过天君。”他顿了顿,和声说道,“五百年前,我有幸与天君在天帝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他目光似乎是在怀念,又似乎在微笑着说道,“我还记得天君的风采无双。”
他是亲近这样风度翩翩的仙人的。
因为清苑仙君本就是一个清雅的人。
这翩翩的风姿,显然不是粗鲁的北地妖兽们,或是能一剑捅死人的望舒少君所能比拟,就连手持惊魂钟的那位青年仙人,脸上都露出淡淡的温和。
“你是谁?”玄曦天君突然问道。
“我乃北地神国之主,清苑。”优雅的青年越发温煦地说道。
他白皙清隽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绯红。
为了这个称呼而羞耻。
无名仙是一个很有恶趣味的家伙,明明只是聚拢了一些粗糙而野蛮的妖兽,那就叫兽国好了,偏偏叫什么神国,如此往脸上贴金,颇在三界被人嘲笑。
他每每这样自己提起,都会引来旁人的笑声。
可是玄曦天君却并不觉得好笑。
他俊美的脸清冷漠然,没有一点的人气,仿佛什么都无法叫他有片刻的动容。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再次问道,“你和舒舒是什么关系?”
“舒舒?”清苑的目光落在玄曦天君那蜂腰上巨大的创口,他和望舒少君做了万年师兄妹,当然知道这是望舒少君的手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带着几分不赞同地皱眉说道,“望舒真是心狠手辣,天君心胸宽广,请不要和她见怪。”他顿了顿,深深施礼说道,“北地神国得天帝庇护,深深感激,不敢违逆天帝。还请天帝网开一面,我北地神国,会派遣三千妖修,进入仙卫。”
他紧张地看着脸色平静的玄曦天君。
“你和舒舒是什么关系?”形势仿佛一下子就颠倒。
明明方才陷入死地,然而当清苑仙君出现的这一刻,似乎自己的地位变得格外高了起来。
玄曦天君却抿了抿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