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的娇养日常

第70章(1 / 2)

确认无疑之后,赵潋从呆若木鸡之中抽出神来,母后逝去的委屈,独守半载的委屈,独自分娩的委屈,忽然像一股水冲破了闸门涌出,赵潋呜咽着抱住了他的后颈,下狠口咬在君瑕的右肩膀上。

他一贯擅长忍痛,但还是浅浅地蹙了眉。

赵潋这一口咬得凶,直至松口,还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到颤抖:“骗子!大骗子!你回来做甚么,你回来,你回来……”

“莞莞。”

他什么都没说,手掌在赵潋轻颤的背上,沿着她的蝴蝶骨,一寸一寸地往下抚去。

赵潋同他挨得很近,挤得两人中间的奶娃娃的小脸儿变形了,他便“哇”地大哭失声,赵潋才怔然回神,想到自己瘪下去的的肚子,莫名了许久,才接受这个红皮小鬼是她儿子,她和她心爱男人的儿子。

她诧异地盯着儿子的小脸瞧,伸手将他抱到怀中,小宝宝到了娘亲怀里,立即便不哭了,赵潋破涕为笑,有种自豪感,“我生的,一定最乖,最好看。”

君瑕垂眸,薄唇浅浅扬起。

虽然生的是个儿子,但赵潋准备的精美花衣裳也不是不能穿,反正他还小不知事,她吃吃地笑着,食指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

逗弄了好一会儿,他又困了,打了个哈欠,便又歪着小脑袋睡过去。

赵潋才想到君瑕竟会在今日赶回来,“你……前不久大捷,邓燮班师凯旋了是不是?”

“嗯。”君瑕将赵潋眼尾最后一颗泪珠揉入了掌心,轻轻一笑,“本在归途之中,收到飞鸽传书,你要生产了,我便单骑一人回来的,眼下邓将军带着人才方入城。”

赵潋疑惑,“我……睡了多久了?”

“两日。”

君瑕回来之时,赵潋早已力尽晕厥。

稳婆要抱着儿子给他看,他没接手,催促太医替赵潋探脉,太医直言不讳,公主怀孕以来忧思郁结,这胎儿本来有早产的迹象,是后头传来前线大捷的消息,又加上公主在府中足不出户地养胎,服用安胎药,这才惊险地满了九月才生产。

君瑕听闻之后,心疼地直蹙眉,他愧对赵潋,愧对之事何止一桩一件,就连她生产,如此重要的时候,他竟也不在她身旁,她该有多怕?

赵潋其实,只是比他想的要坚强一点,一点而已。

大多时候,她只是伪装的强硬,甚至比一般女子还要脆弱。

赵潋昏睡两日,一直深陷在梦靥之中。

她总是梦到君瑕死,各种死法,万箭穿心,一刀砍断了头,被大火烧死,被枪尖戳穿了心脏,尸首被吊在城门口,辽国都城,每个人都要上去唾几口……

她总是惊慌失措地大叫,绝望无助地哭泣,君瑕便一直不眠不休地守着。

越来越心疼。

直至今日,赵潋的梦魇断了少顷,他才想到要去抱儿子,去看看那个折腾得她娘亲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小麻烦。岂料才伸手抱到儿子,便听到次间传来赵潋的嚎啕大哭,他便又急忙地赶回来,赵潋已然醒了。

赵潋才醒来,还有些困意,昏昏沉沉的,下面也很不舒服,疼痛还没消。

君瑕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淡淡的吻痕。

“我再也不离开了。”

他将孩子的襁褓碰了碰,微微含笑,“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

赵潋疲倦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怀里抱着儿子,也忍不住嘴角一翘,两行热泪喷薄而下,“没良心的,我真是,再也不要信你了。”

赵潋睡过去之后,君瑕安顿好俩人,才想到随着邓燮复命。

太后薨逝已有四月,小皇帝出了丧期,正是雄姿英发要重整河山之时,封了邓燮千户侯,另于济楚也提拔为正二品大将,唯独对君瑕,只赏了些金银玉器。百官匪夷所思,驸马在前线战功卓著,生擒辽国异姓王,斩杀敌军五千,丝毫不逊于邓燮,怎么竟不给升迁呢?

赵潋醒过来时,也听说了,百官散朝后,小皇帝赵清留君瑕下来,单独说了些话。

故而他回来时,已近黄昏。

但君瑕还是亲自下厨,为赵潋做了一桌清粥小菜,赵潋产后用不得大荤,一碗鸡丝汤已算是恩赐了,君瑕厨艺精湛,她乖乖地自己喝了,君瑕便在一旁陪着她,用完晚膳,赵潋才问,他与赵清说了些什么。

君瑕垂眸,缓缓笑道:“一些陈年旧事,还有,日后的打算。”

赵潋讶然,他接过空碗,又替她盛了一小碗,“这点也吃完。”赵潋胃口不佳,白了他一眼,哼哼了声,又不疾不徐地喝起了粥,乖得近乎不像是赵潋了,君瑕微笑,手指挑起她鬓边的一绺青丝,替她拈起以免落入粥碗,“皇上是知晓我的心思的,没有逼我一定要留在朝中,他更体恤,他的皇姐这段时日为了我而担惊受怕,茶饭不思。”

赵潋脸颊一红,叱道:“你是不是去了趟战场连皮不想要了,谁为了你茶饭不思担惊受怕,呸!”

君瑕不反驳,不揭穿,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赵潋。

“你……”赵潋悄然垂眸,“我记得我追去驿舍那日夜里,你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始终是想不起来了,你帮我回忆回忆,说的是什么?”

君瑕淡淡地抽了口气。

她不耐烦了,“你说啊。”

脾气果然是越来越暴躁,他撂开手放下那绺青丝,微笑道:“我说,我想带你回姑苏,等战事了结,你愿意在哪,我随你去。”

“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

赵潋端着青釉小碗的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她咬牙抬眸,目光湿润着,沉声道:“这是你说的。”

“嗯。”

他眼底带着盈然笑意。

赵潋急急地喘着,呼吸一深一浅,肺都撑得疼了。

她又咬牙道:“你说的,这一次不能是骗我的。”

“不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