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了偷听的事情,不只被人瞧见,对方还准确地指出自己的身份,阿萌心里越发的尴尬,不过面上却也一副淡然随和的模样,大方地笑道:“是啊,不知这位小姐是……”
“很好!”
得到答案,那女子点了点头打断她的话,然后身形一动,在阿萌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到了面前,一只保养得极美丽的手扣上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小姐——”知夏只叫了这么一声,便熄声了。
自从嫁给虞月卓后,阿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那种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了解一些,知道知夏被人点了穴。而这女子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无形中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阿萌可以感觉到,这女子甚至比当初在山顶客栈遇到的万家师兄妹还要厉害,端看她无意中流露的那种立于上位者的凌厉强势,就不是万紫衣可比拟的。
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瞬间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将背后的衣服都打湿了。不过让阿萌比较安心的是,虽然这女子看似凌厉冷然,但只是扣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没有让她受罪。
那女子扣着阿萌的脖子,凌厉的视线在她脸上看了看,淡淡地说道:“长得还可以,却没什么特点,虞月卓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娶你呢?”说着,慢慢地放开了手,双手敛在背后斜着眼睛盯着阿萌,仿佛在审视她到底有什么优点让某个男人愿意娶她。
阿萌听罢,如何不知这是某个男人惹来的烂桃花,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被这女人用那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看得挺不爽的,但她素来是个识时务的人,这女子看着就是个厉害的,她不会蠢得与之面对面硬碰。
阿萌退后一步,背抵在假山壁,摸了摸刚才被掐的脖子,又瞄了眼一旁用一种不正常的动作僵立站着的丫环,笑了笑说道:“大概是……”声音拉长,见那姑娘虽然一脸冷淡,但身体的细微处仍可见她十分在意的,让她不禁心里嘲笑她的装模作样,“他比较念旧情吧。”
“念旧情?”那姑娘一听,微微蹙起眉头来,然后脸上有些了悟又有些忧伤,倾刻间那种凌厉也失了几分,倒像个多情而怨尤的深闺女子:“怨不得……”
阿萌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思考,没有冒然去打扰。倒不是她此时不想走,而是知夏现在被人点了穴道算是个木头人,她总不能自己跑了将丫环丢在这儿吧?还有,她很确定自己跑不过这女人……
那姑娘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然后目光一凝,有些森然地望过来,说道:“你倒是镇定,看来与一般女子是有些不同的。但——那又如何?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言罢,在阿萌惊瞠中,一掌劈来,掌风犀利无情,然后悬之悬以停在她心口前,没有真正拍下去。
阿萌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扑面的掌风让她额上的浏海吹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冷汗瞬间汇成豆大的汗珠沿着脸庞滑了下来。虽然那掌没有劈在她身上,但以她正常人的体质,仍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
那姑娘似乎是有所顾虑,所以这一掌迟迟无法劈下来,瞪了阿萌一眼,收回了掌,说道:“今天是肃王小世子的满月宴,我不能动你。不过若在外面,让我瞧见你,我一定会动手。当然,若你自请下堂不做这虞夫人,我不会动你。”
闻言,阿萌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女人还顾虑着这里是肃王府,敢在王府里生事,就要承担同整个皇室对上的后果。这姑娘没有那么蠢,自然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的目的也不只是为如此。
只是听到她的话,阿萌不禁气笑了,也觉得这姑娘天真得像傻瓜。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你有哪一样配得上他的?身份?才情?品德?样貌?”那姑娘一一数来,然后又用一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瞧她一眼,眼中有不屑,“你只占了个旧人的身份才会让他坚持娶了你,而我可是……”
话没有说完,但已教人想入菲菲,特别是这姑娘的那语气与眼神中的骄傲,仿佛自己与某个男人有什么超越普通人的情谊与秘密了。
阿萌承认自己现在很不爽,为毛那明明是她的老公,她的男人,现在却要被个不认识的外人指手画脚,说她配不上?配你妹啊,世界上很多事情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之说的?坚持了,在一起了,就配得上!
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怒气, 阿萌面上客气地问:“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姑娘是……”总要知道这上门来当炮灰的人是谁,才好同某个恶男提。
“我姓何,何太傅之女。”那姑娘并没有忌讳什么,傲然说道。
阿萌低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何府小姐。何姑娘,可以帮我的丫环解开穴道么?”
何姑娘有些惊讶她的反应,觉得她表现得也太淡定了,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被人威胁的怒气,平平淡淡的反应,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当然,也可以当作对方有什么倚仗,这猜测让她有些谨慎,暗暗感知了下四周,凭她现在的武功,并未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人,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她再厉害,也不会蠢得在肃王府里动手与肃王对上,那太不智了。
阿萌淡淡地站在那儿,面上看不出来有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里,在何姑娘抬指解了知夏的穴道后,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阿萌一眼,然后袖子一拂,踩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下次见面,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小姐……”知夏来到阿萌身边,扶着她有些虚软的身体,明明是暮春的温暖的天气,却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此时方知自家小姐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内心并不好受。
阿萌目送着何太傅之女消失,然后在知夏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用袖子掩着唇,唇角嚅动几下,在知夏疑惑的目光中,挺起背脊,淡淡地说道:“什么都别说,咱们回枝园。”
知夏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应了一声,扶着阿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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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进枝园,阿萌便与来寻人的虞月卓撞了个正着。
虞月卓只看了一眼,然后神色一紧,眨眼间已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摸到上面一片冰冷,眼中有些冷然,问道:“怎么了?你的手为何这般冷?”
阿萌盯着他,望着他俊雅的面容许久,终于在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中,心里好受了一点,然后委屈地说:“你的红粉知已又来寻我霉头了。”
虞月卓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了,奇特的声音带着些许愠怒:“胡说,我哪有什么红粉知已?若是有,从小到大也只有你一人,其他女人我还不屑瞧哩!”说着将她揽入怀里,往旁边一处角落行去,然后以花木作掩饰,摸了摸她仍冰冷的脸蛋,眼里流光微闪,将手覆上她的后背。
阿萌只觉得从他贴在后背的手上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舒服得差点让她呻-吟出声,等他的手拿开时,她已经全身暖烘烘地倚在他怀里舒服地靠着了。这感觉真不懒,让她懒洋洋的都不起离开了。
虞月卓快速地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方放下心来。不过她刚才的脉相不稳,显然是被一个内力不弱的人气劲惊到。
“有人伤你了?是谁?”
听出他话里的凶残煞气,阿萌抬首看他,软软地说:“她说她是何太傅之女,与你是认识的,还说我配不上你,让我识相点自请下堂,不然就对我动手。”阿萌很诚实地将对方威胁她的话都一一告诉某位恶男,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被人欺负了不还手。而阿萌之所以会这般诚实,还有一个原因,这个男人是个极度不讲理的恶男,也是个护短的。
果然,听到她的话,一瞬间空气都有些凝滞,虽然明知道那股怒气不是针对自己,但阿萌仍是被突然迸发的气息压得有些难受。幸好感觉到她的难受,虞月卓很快将外放的气息收敛,然后低首蹭蹭她的脸以示安慰。
“你认识她么?”阿萌眼巴巴地瞅着他,仿佛只要他说认识,她就要哭一样。
“不认识!”虞月卓冷笑,语气森寒“不过我现在很乐意去认识那个大胆的女人了。”说着,低首见怀里的女子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模样,娇弱乖顺地倚靠在他怀里,让人瞬间升起一种怜惜的欲望。胸口又开始发闷,让他不由得收紧了拥抱她的力量,总觉得怎么也不够,不想让她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那会让他很难受,总想干些什么事情。
阿萌被他抱得骨头都发疼了,赶紧出声抗议,不再作什么柔弱白莲花,拍着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然后有些埋怨地说:“她看起来和你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你惹的桃花债是我倒霉?”
见她又变得活力起来,虞月卓只是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说着,低首在她唇角轻轻地碰了下。
阿萌听罢,心里很满意,知道那什么何太傅家的小姐被个恶男盯上,以后估计会比她还倒霉了~~~哼,敢威胁她,敢对她动手,她为毛不能以牙还牙?!
同样奖赏了他一个吻后,阿萌这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你们不见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的。月娟怎么了?”
“身子有点不舒服,放心,没事的。”
说话间,两人很快回到枝园,这时筵席已经开始了。
阿萌与虞月卓在岔道上分别,自各走向男女筵席的地方。阿萌刚坐下,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一些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
这时,姚青青便凑过来小声地同她说道:“你去哪里了?听说刚才何太傅之女受伤了,整个人满脸血的,很吓人呢。据何小姐身边的丫环说,何小姐是自个撞到柱子受伤的,真倒霉呢,竟然撞得满脸血的,光天化日之下瞧着也好可怕。”说着,有些怕怕地拍着胸脯,然后又对阿萌说:“若不是知道你的性子安份不惹事,你与她也没有什么冲突,我还以为你去诅咒她了呢……嘻嘻,幸好今天是小世子的满月,来了几名太医,不然那何小姐有的是罪可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