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的嘴角已经被他咬破,但他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走到那匹黑sè的非纯种博踏乌身边,颤抖着艰难的爬上马背。
阳光笔直的照shè下来,照在马背上已经无法挺直腰板的少年身上。看起来李闲已经忘记了自己拔刀多少次,他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个动作。当他感觉到眼前越来越黑的时候,忽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将他从昏厥的边缘拉了回来。
达溪长儒递给李闲一个水袋:“饭你不可以吃,但水是必须要喝的。如果你一口水都不喝,我不保证你会不会熬过今天。我记得我跟你说的是以后每天一千五百次,是每天。”
李闲想抬手接过水袋,却发现手臂已经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了。他试了几次,却根本摸不到那个水袋。并不是他的眼花了,而是他的手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达溪长儒举高水袋递到李闲嘴边,李闲俯下身子叼住,当一口清冽的带着甘甜味道的水进入他嘴里的时候,李闲甚至错觉这就是传说中的琼瑶佳酿。
一口气喝了半袋水,他贪婪的就好像一只饥饿的小兽终于触碰到了母亲的ru-头一样,全部的**都是索取。
“还差多少次?”
“七百九十次。”
达溪长儒将水袋收好,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烤的金黄的野兔后腿,在李闲的鼻子面前晃了晃。李闲的视线是模糊的,甚至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是根本就什么都没想,但他闻到那种诱人香味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张嘴咬了出去。
嗒的一声,牙齿撞击在一起。
达溪长儒将兔肉塞进自己嘴里撕下来一块,很惬意的咀嚼着:“给你闻,已经是破例了。”
李闲费力的裂开嘴笑了笑:“您敢……再破例一次吗?”
达溪长儒哈哈大笑道:“再过一会儿就要继续上路了,在ri落之前必须赶到四十里外的一个无名小湖边宿营。祝你好运吧,希望今晚你有的睡。”
李闲撇了撇嘴:“我就说……近朱者赤,您今天的话可真多!”
达溪长儒怔住,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开。
看起来随时有可能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李闲竟然还能仰天大笑,就好像一支斗胜了的公鸡一样骄傲。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得意。如果非得jing简到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贱。
血骑休整之后继续上路,以血骑的素质下午半天时间赶四十里路并不算难事。但对于李闲来说,这是一种绝对的煎熬。他要一边不停的机械的抽刀,还要尽量保持着身子的稳定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虽然从六岁李闲就已经开始骑无鞍马,并且能做到只靠双腿来控制骏马的方向。可是,现在的李闲连自己的腿都快感觉不到了,又如何能保证黑马的腿不走歪?
幸好,马是一种追随xing很强的动物。他的黑马跟在血骑后面倒也不至于掉队,不过李闲却已经掉下来四次了。
达溪长儒再一次将李闲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放在黑马背上,然后很不是人的在李闲耳边提醒:“还有四百零三次。”
队伍在落ri前赶到那个无名小湖边宿营,这个时候的李闲完全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神智的机器人一样,他的双臂早已经没了知觉,就好像在拔刀的根本不是他一样,李闲甚至错觉自己是在看表演。
血骑的旅率铁獠狼安排骑兵宿营后走到达溪长儒身边,看着黑马上那个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第九次掉下来的少年赞叹道:“以他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毅力,已经很不错了。”
达溪长儒瞪了铁獠狼一眼道:“不错?就这两个字?你能再找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可以坚持到他那种地步的人来?”
铁獠狼想了想:“不能。”
他认真的说道:“如果是朝求歌这个年纪您逼他这样练功,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逃走。如果是东方的话,他一定会跪在地上不停的苦求您开恩,然后装作昏死过去。如果是独孤锐志的话,他一定舍得对自己下毒,毒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血骑四虎,没一个人在那个年纪比得上他。”
达溪长儒没问铁獠狼为什么不说他自己,因为达溪长儒知道,若是换做铁獠狼的话,他未必比李闲做的好,但一定也会坚持下去。一个被吃狼nǎi长得的孩子,总会比其他人狠一些。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