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在屋里淘洗,秀容在院子里继续用包袱皮擦麦子,还要捡拾里面的小石子。秀容正忙活着,听见外面有人问:“请问这是秦秀瑶家吗?”
那声音入耳略显清冷,本来**辣的太阳当头,秀容被烤得热汗淋漓的,听见这一声突然觉得凉爽下来。她诧异这是什么人?竟然还找小妹儿!
秀容跑过去,就见门口站着个少年,穿着淡青色赭色边的紧身短打,小模样不错,就是有点不甚热情的样子。秀容以为是来找茬的,立刻大声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儿?”
齐风看她模样和秀瑶有三分相似,知道是她姐姐了,便道:“上次她托我打听树苗的事情,如今略有眉目。”
秀容一听,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个人?还管人家问树苗,饭都吃不起她还要栽树?见不是来找茬的,她神色和缓了很多,立刻笑得很是娇俏,“这样啊,你进来坐坐吧,她去捡草种去还没回来呢。
☆、99雪中送炭
齐风嗯了一声,“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他将手里拎着的一个纸包递过去,“这是上次答应送给她小妹的糖。”
秀容一听,立刻想起秀瑶和秀丽遇到拐子那次,试探道:“哦,我知道了,你是齐风。上次我小妹遇到拐子,就是你救的对吧。”
齐风微微点头,“也不算救,恰好路过罢了。”
秀容心道,这个丫头,当时只说被人救了,竟然瞒着是谁救的还说不知道。幸亏她偷听到秀瑶和娘说话才知道的。
她又问他姓名,“既然还有这样的缘故,那更不能走了,我爹娘可要好好谢谢你呢。”说着就往家里让。
齐风却还是不肯进去,只说还有要事,得赶着去办,就告辞要走。
秀容忙道:“多谢啊,那你回头有空再过来一趟吧,我家小妹去北边采草种子呢,估计晌饭该回来的。”
齐风拱拱手,道了谢就走,他出了巷子牵了马往北去,寻思来得尚早,去了周二爷家还得等半日才吃晌饭,不如慢慢地走好了,这样到时候说了事情,立刻吃饭就走,不用多说什么废话。
一个个子挺拔模样俊俏神情冷峻的少年牵了高头大马从村里过,立刻引起路人注意,尤其是那些婆子媳妇的,纷纷猜测是什么人。不过现在基本都在场里地里忙活,除了在家的婆子媳妇们,也没多少人会在路上闲逛,倒也没给齐风造成什么困扰。
出村走了一会儿,齐风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沟子里有个小姑娘拎着筐子在那里采摘什么,她一会儿用镰刀砍一些枝条梢子,一会儿又撸一把草种子放在挂脖子上的布包里。
她头上戴着自己用柳条和野花编的草帽子,遮着巴掌大的小脸,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尖尖的下颌,看她神情专注的样子,他不禁笑了笑。
秀瑶收集了好几天种子,今天是收获最大的,这里生着好几样她需要的,那边沟沿上有棉槐、枸杞,这边沟底下有苜?草,喜得她头也不抬,一个劲地采摘。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抬头望了望,地里有人干活,大家都忙着没人看她,她就又低头忙活,还是觉得不对劲,然后起身回头一看,就见齐风站在路边靠着他那匹大马,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秀瑶舀手遮住额头,眯缝着眼睛看他,这么热的天儿,这小子穿着那么严实,热不热啊。她笑着朝他挥手,“喂,好巧啊。”
齐风上前几步,指了指北边,“我去周家办事儿,刚才去你家找你,你姐姐说你在这里采草种子呢。”忍不住又问:“你弄些草种子干嘛?”
秀瑶笑道:“种啊。”
齐风扬眉,哦了一声,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
秀瑶解释道:“这是苜?草,种了可以喂养牲口和猪,是好东西。”不过品种要差,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数量还不够。
齐风不懂,却还是点点头,“你这样能采够吗?”
秀瑶笑道:“不太够,不过反正也不用一下子种太多,一年年来好了。”
齐风道:“你若是需要,我回头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买点。”
秀瑶想了想,“也好的,不过我现在可没钱呢。”
齐风笑起来,“没事,你欠着好了。”
秀瑶听他这么说,不禁也笑起来,“我欠你好多了呢。”心里滑过一句,债多了不愁,她又呵呵笑起来,露出她新掉的一处牙缝,让她多了几分孩子气。
却也让齐风越发觉得她矛盾,看那大牙缝,正说明她是个小小的丫头,可看她说话做事,还有那次河边帮他敷药,怎么都觉得她成熟稳重,跟大人没什么区别?
他道:“你要的银杏树苗我帮你找到了,不过得来年春天再栽,人家现在不肯卖。”秋天虽然也能栽树,可若是不够娴熟,死一棵也够让人焦心的,所以索性就等来年吧。
秀瑶忙道谢,他又说答应小妹儿的糖也交给她姐姐,秀瑶没料到他竟然还真不骗小孩子,又道了谢,看了看日头,她道:“时候不早了,你不急着办事去吗?”
齐风嗯了一声,“这就走了。”说着就挽了缰绳,翻身上马。
秀瑶朝他笑道:“你等等,我也请你吃好吃的。”说着就跑到一边找了一小会儿,然后用镰刀割了一大棵燕莜扛着过来,她三五下将上面熟得紫黑的燕莜摘下来然后用一片大苘麻叶子托着,看有一小堆了就跑过去递给他。
“这个请你吃,好吃着呢。”没有农药、没有尾气污染,而且前几天下过雨,洗得干干净净的,吃起来甜甜的,这就是大自然送给农家孩子的额外零嘴儿。
齐风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去,“多谢。”然后拈起一穗塞进嘴里,将四五颗燕莜咬下去,牙齿一合,磕破燕莜的表皮,顿时一股清甜入喉。
虽然他小时候在乡村过的,可这种东西却没有吃到过。父亲在的时候,他是小少爷,父亲没了,他被母亲拘在跟前不许离开半步。等他大了,有自由时间的时候,也过了吃这种野味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