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让她过来,两个人挨着就暖和些。
闻蝉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她说,“我不冷啊。”
李信:“……”
磨了磨牙,他实在不想起身去收拾她。李信再把话说得直白一点,“过来,让我抱着你睡。荒郊野外,抱着睡才缓和。你不要多想,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荒郊野外,一男赤着上身,抱着一女的,他还说“问心无愧”?
闻蝉心道:呸!
李信实在冻得受不了,但说了两次,闻蝉都不过来。他也不想再折腾了,靠着柱子,撑着僵硬的脊骨,琢磨着:我是该这么熬一熬呢,还是把湿衣服穿回来?到底哪个会更冷呢?
少年琢磨着的时候,感觉到一具温暖的少女身体,埋入了他怀中,抱住了他。
李信:“……!”
他惊讶地睁开眼,看到闻蝉跪在他身边,伸出手抱住他,整个人埋入他的怀抱中。他看她的时候,她正仰着脸,问他,“表哥,我抱着你,你还冷么?”
李信一时无言。
他望着她,望她乌黑的眼,望她雪白的脸,望她就这样紧紧地抱住他,将自己身上的暖意,传给他。
他在刺骨寒风中冻得头疼,腰伤也在磨着他的寿命。他冷得全身发僵,但是他坐得笔直,又不肯跟闻蝉低头。他这样倔强坐着,他安置好了闻蝉,他不知道闻蝉会主动过来抱他。
明明他的语气那个样子,闻蝉该心里嫌弃他的。
她也肯定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但是她就跪在这里,就抱着他,温暖他的身体。
她还仰着脸问他“表哥你还冷吗”。
李信喉中一哽,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女孩儿干净纯粹,他在她身上猛猛跌了一跤。她这么乖巧,这么懂事,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他喜欢她……特别特别地喜欢她!
闻蝉茫然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她心里难为情,心想是不是我太主动了,他又嫌弃了?
少年的手臂忽然横住女孩儿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提。换了个更舒服更包容的姿势,李信将闻蝉紧紧抱在怀里。闻蝉被闷在他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脏。他心跳那么快,那么剧烈,让她都跟着开始心跳加速。李信抱着她的手臂滚烫,坚硬如铁。她贴着他上身,被儿郎这么抱着,于舞阳翁主来说,是要鼓起莫大勇气的。
但闻蝉心甘情愿让他抱。
她还听到他轻声,“知知,让表哥抱你一晚上吧……别离开我,好么?”
他第一次在口上提,称呼自己是她的“表哥”。
闻蝉心里发抖,点了点头。她伸手,去摸他的后背。感觉到少年僵了一下,闻蝉以为他不喜欢被自己碰,看着他俯视自己的幽黑眼神,她结结巴巴解释一句,“我觉得你绷得太厉害,会不舒服的……我不能碰吗?”
李信说,“你不想发生什么的话,最好别乱碰我。”
闻蝉:“……?”
她隐隐约约明白点什么,脸刷地红了。重新扑入他怀中,这一次,却是一点都不敢乱动了。
听到少年坏笑,“哟,你还真懂一点呢。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闻蝉心想我就是不知道啊!但是你都笑成这样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怀好意了啊!
她心里发觉自己似乎对男女之情,还是不够了解。暗忖回京后定要想办法多知道点,省得自己被二表哥拐了,还一无所觉……
如是一晚,少年搂抱着少女睡了一晚,将这个难熬的夜晚熬了过去。但次日醒后,李信依然头痛欲裂,根本没觉得好一点。后腰处一贯的火热,他动一下,都能感觉到那处撕裂麻密一样的痛感。
李信苦笑:我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还会把医工做好的胎记给弄没了。这样就太可笑了,我假扮李二郎的身份,不还得泄露出去啊?
闻蝉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头疼脸白的样子,不忍心道,“要不你歇着吧?我出去找路?”
李信说,“不行。”
她长得这么漂亮,他怎么敢放心她随便出去?知知还是不了解民间愁苦,以为每个人都善良的很。她自己身份高,没人敢得罪她。可是她现在没有了身份,她还长得那个样……世道这么乱,被随便哪个恶霸强掳了、欺负了,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闻蝉看他都这样了,还这么强势。心里不高兴,女孩儿鼓嘴,“你不要总这么不相信我好不好?我也很聪明的!当初我在你手里,不就活下来了吗?你不也没把我怎么样吗?”
李信说,“那是因为我不想把你怎么样!”
闻蝉哼了声,“那明明是因为你被我美色所惑,被我的机智忽悠住。我多少次忽悠你,你不都以为我真心的吗?”
李信面无表情抬头,“来来来,咱俩算一算你虚情假意的账。算一算,你当时有哪怕一刻对我真心?”
闻蝉:“……”
心虚地瞥了眼:一刻都没有。
她与李信相处的时时刻刻,都是在试探李信的底线。都是凭着他对自己的喜欢,吊着他。她能一直那么吊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喜欢她,让他觉得有点希望。而闻蝉能把虚情假意,演得特别真诚。
她真的跟李信虚情假意了很久。
当李信要跟她算前账……她哪里敢啊。
闻蝉只辩了一句,“我能忽悠你那么久,也能忽悠别人那么久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信继续面无表情:“老子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闻蝉啐他:“关你什么事!”
但是在少年不看她的时候,她嘴角又翘了起来。即使身处劣势,即使李信身受重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她就是一点都不惶恐,都不担心。她总觉得她二表哥无所不能,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