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将夫君压在身下,看他噙笑的眼睛。两人亲吻得气喘吁吁,闻姝忽而伸手,抚摸他的脸。她很郑重地问他,“我刚才进来时,听到你和江三郎的话了。长安那里很乱,几位公子都想登上那个位子。”
张染眸子半眯,手指缠着妻子柔软的乌发,随意地“嗯”了一声。
闻姝与他贴着耳,听他的心跳,“那你想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吗?”
一帐昏暗中,张染睁开了眼。
他的妻子,非常专注地看着他。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闻姝在很真挚地问他,“夫君,你想要那个位子吗?毕竟江三郎说得对,我们原本不需要回京的。”
张染漫声,“想要如何,不想要如何?”
“你想要的话,我就帮你,”闻姝说,“我去说服我阿父,让闻家站在你这边,帮你争那个位子。我能做什么,你也告诉我,我去帮你。”
张染看她片刻,“会很困难的。”
“我只想你得到你想要的。”
张染沉默很久,夫妻二人在帐中宁王彼此。他们是夫妻,除非极度不信任,那是不需要隐瞒什么的。闻姝很喜欢他跟自己说实话,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夺位。他要什么,在不危害她亲人的前提下,她都会帮他。
哪怕他要她的命呢……
张染笑了,“不,我不要。”
闻姝愣一下,疑惑无比。
她要开口,张染却把她的头埋入自己怀中,轻声,“我不要那个位子。我另有所求。不是很困难,你也帮不了我什么……我们回长安,只是看一看他们几个现在闹成什么样子而已。不必担心,我不打算在长安常驻。过完年,咱们还是回平陵。那个位子对我并没有吸引力,你不要多想了。”
闻姝在他怀里抬头,问,“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张染似笑非笑,“一亩田,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闻姝:“……”
这种鬼话他也编的出来!身为平陵公子,怎么可能如此没追求?!他以为她三岁小孩般好哄么!
……
休养了几天,李信也赎回了他的玉佩。众人在江陵再无多余的事,便继续赶往长安。剩下的一路,平安十分,再没有遇到什么刺客的。赶了一段时间路,一行人到底赶在年前十余天的时候,到了长安城。
待要进城时,马车却被拦住了。
想说这是宁王殿下的马车,居然有人敢拦?
守门小吏支支吾吾,“是蛮族人来长安贺岁……所有人都要让路。”
李信嗤笑了一声,回头跟下了马车来观望的闻蝉说道,“咱们常年跟蛮族人打仗,陛下却很喜欢蛮族人嘛。”
他这话说的嘲讽,但又没有明说。反正小吏听他这话,听得脸红,好像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一样。众人敢怒不敢说,他们陛下都快把蛮族人捧成天人了。而天下百姓,大楚子民,又有几个高兴的?
闻蝉掐了李信一把。
李信黑脸回头,“怎么,我说错话了?”
闻蝉指着蛮族人的车队,声音打颤,“表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离石大哥?!”
李信顿一下,顺着闻蝉所指看过去——郝连离石,他们曾经在徐州时救的那个高个英武男人。
曾因为他,一个村子的人遭遇屠杀。
☆、63|1.0.9
宁王车队的人,停在路边,专为进城的蛮族人车驾让路。
宁王夫妇没有下车去看,闻蝉却好奇地下车去围观对方的架势了。她虽然也常在长安见过这些蛮族人,但在长安城门口碰见,却是第一次。同样的新奇,于李信也是第一次。这对表兄妹,便与两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进城百姓们一样,去看那车驾了。
先是一队慢悠悠驶来的骆驼,两座高峰间,有戴着薄薄金纱的赤脚女郎坐于其上。女郎们颜姿姣好,有淡蓝色的眼睛、乌浓似墨的长发。她们用全新的眼神打量着两边百姓。蛮族人一边与大楚打仗,一边与大楚交易,这番车驾并不罕见,然这些年轻的女孩儿们,却是第一次来长安。
整个车队中,也许只有这些女郎的到来是最单纯的。
而在她们开路后,后方才是蛮族人的主驾。阳光金灿灿的照在他们身上,闻蝉探过身,一眼就指认出了自己的老熟人。李信去看,果然看到一匹匹马前,高大威武的男人,正骑马行在挺靠前的位置。
青年人还是那么不苟言笑,那么英武不凡。但与上次见面不同,此时他穿着胡服戴着胡帽,身边又前簇后拥不少汉子。距离感产生,与之前的那个郝连离石,看起来陌生得像两个人。
闻蝉却一眼认出来。
李信回头,给闻蝉一个想笑不想笑的眼神。
闻蝉:“……?”多热闹的进城车队啊你不看,你看我干什么?
李信在她眉心敲了一下,语气那个意味深长,“你对长得好看的男人,记忆力真是不错。”
闻蝉:“……”
她心想:醋了吧?谁让你不行呢?天下人都对长得好看的人记忆深,跟你不一样。
但是在李信的眼神下,闻蝉不太有底气地转了话题,“郝连大哥果然是蛮族人,现在看地位还不低呢……真不知道他们来长安想干什么。”
李信随口道,“他身份不低,看起来也是个王子什么的。我相信你以后会经常见到的,现在不必着急踮脚。”
闻蝉忙道:“我没有着急。”
李信便将胳膊压在她肩上,低下头露出阴森笑容,开始凶巴巴地道,“那就回马车里去!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而他虽然语气不好,但说的也是实话。蛮族人的车队在城门口耀武扬威一番,成功让无数围观百姓义愤难平。他们总算满意离去,侍女们也过来,请舞阳翁主进马车,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