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家萎靡不振的翁主很快起来,说,“我要去给二表哥送药!”
闻蝉心里怨李信随意把她给的药送给了李三郎,她还等着李信跟她道歉。但是李信一回来就去跟她二姊夫说话,去谈刺客的事了。忙了一天,她也没等到她二表哥过来。
舞阳翁主只好委屈自己走一趟,打算自己走到李二郎面前,让李二郎跟自己道歉!
她又是先白跑了一趟,李二郎不在住宅里,听说去湖边散步了。闻蝉心里诽谤他一个粗人居然还会散步,又跑去大湖边找人。夜幕暗沉,游廊曲曲绕绕,而这一次,闻蝉在游廊一头,看到了廊边坐在栏杆上对水发呆的郎君。
吩咐青竹等人等候,她拿着药瓶,便过去了。
站李信身后半天,闻蝉琢磨着怎么让他道歉,她听到李信的话,“你忙完了?”
闻蝉左右看看,发现他不是在跟空气说话,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二表哥主动跟她说话……
闻蝉让自己不那么急迫,慢条斯理地准备摆摆架子,让李信等一等后,再回答他。她架子还没摆完,就先听到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傻子,你是哑了还是聋了?”
闻蝉:“……!”
一句话里,他是骂了她三遍吧?!
她气急败坏,“我没有!”
李信肩膀耸着,乐得不行。他手在栏杆上一撑,身子就转了过来。湖水清冽,他还是散散坐在栏杆上,现在直面闻蝉,语气却一本正经,“你忙完了,再没人打扰的话,我们说说之前没说完的话吧?”
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闻蝉:“……”
他见她呆住,用敬仰无比的眼神看自己。她佩服他的持之以恒,佩服他到现在还记着这件事。李信心里却挺烦的,又换了个问法,“你还是一点都不想跟我好,一点都不想嫁我?”
李信不抱什么希望。
谁知道,他居然听到闻蝉扭扭捏捏道,“我……随便啦。”
李信抬头看她。
“随便”是几个意思来着?
☆、62|1.0.9
夜中近湖,星光寥寥。水波在风中掀荡,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而那水光,也起起落落,照拂在游廊栏杆边说话的一男一女身上。李信坐在栏杆上,以一种强势无比的态度,俯视着他面前低头踟蹰的闻蝉。
在她吭吭哧哧憋出来一个“随便”时,少年郎君的目光,就专注地、直接地,完全投落到她一人身上了。
李信忽而从栏杆上跳下来,搂起闻蝉的腰。女孩儿惊吓一下,身子一空一旋,就转了个弯,与李信所在的位置对调了一下——他将她高高抱到栏杆上坐着,而自己两手撑着两边扶栏,仰望她。
李信问,“‘随便’是什么意思?随便我喜欢不喜欢?随便我娶不娶?你都没有意见?你都全听我的?”
少年的眸子,在夜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他仰望着她,将她圈在自己的包围中。明明他处于下方,逼问她的时候,反而依然铿锵有力度,“知知,你是答应我了对吧?”
闻蝉被他抱在栏杆上,身后就是一片大湖,前方又是李信。她哪有他坐得那么随意那么稳,晃悠悠地抓着他手臂才能胆战心惊地坐稳。但是她一低头,看到李信的眼神,心中就涌上了欢喜自得之情。
他听懂了她的话,还这样重视她的话。他非常诚挚地问她什么意思,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他等着她的首肯,只要她点个头,他就会欢快激动无比。
他那么强。
但是他又那么喜欢她。
闻蝉觉得自己好厉害,觉得好得意。
但是被李信炽烈无比的眼神看久了,但是她又想矜持,但是她又记着他还没跟她道歉来着——闻蝉小下巴一扬,眼里写着“跪地求我”几个字,口中慢慢道,“你跟我道歉!你把你给了三表哥的药瓶给我拿回来,这笔账才一笔勾销。不然我才不理你!”
李信挑起眉,先是很诧异地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她说的是什么后,又很玩味地笑了一声,“这笔账,不是早就一笔勾销了?”
闻蝉气得飞起柳眉,“哪里一笔勾销了?!你明明做错了,你还不承认?!”
李信站直身子,他一站直,就和坐在栏杆上的女孩儿平视了。他慢悠悠道,“你忘了你非要把我的司南佩当掉的事?你明明做错了,你还不承认?!”
他拿她的原话来堵她。
闻蝉:“……”
她简直呆住了。
他不是在向她示爱吗?不是在求她解释“随便”的意思吗?他不是有求于她吗?
那他为什么还敢跟她讨价还价?!
闻蝉撇嘴,“那个司南佩,你随便再拿回来不就行了。”
李信说,“我没钱。”
闻蝉不相信,“李家连你的钱都掏不起?”
李信说,“我不花他们的钱。我只用自己挣的钱。”他顿一下,“你随手一卖,我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赎回来。”
闻蝉怔愣:不花李家的钱,什么意思?莫非他果然不是……
没有等她完全想明白,李信就将手搭在她肩上,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她一回神,发现李信挨靠了过来。他又弯下腰,又来仰视她了,“知知,你‘随便’的意思,就是随便我怎么折腾,你没什么意见的意思吧?只要我能说服其他人,只要所有人都愿意你嫁我,你就无所谓?”
闻蝉没吭气,她被他眼睛里跳跃的火焰亮光吸引住。她的心脏跟着他眼里的火焰开始狂跳,她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睛温度这样高过。
李信很诚恳、很耐心地跟她说道,“知知,你放心。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现在什么优渥生活,我还给你,还给你更好的。”
闻蝉说,“但你那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