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蓦地回过神,然后瞪大了眼,看到手肘撑着窗子的少年郎君。多日不见,小郎君瘦了黑了,他弯着腰靠在窗边跟她说话。他看着她,身上的那种疲累神情,闻蝉看得很清楚。
“表表表哥!”
李信嘿嘿一笑,眉目飞扬,“哎!”
屋中捧着各种女子饰物的青竹等女互相看一眼,也不用翁主吩咐,屈膝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二郎行了个礼后,便纷纷出去了。侍女们乖觉,将屋子留给了闻蝉与李信。闻蝉眼睛撩李信一眼,他却只是靠在窗边看着她笑,并不跳进窗来。
闻蝉也不好意思催他进来,好像她多着急似的。
李信看她许久。
看得闻蝉迷瞪,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开始觉得自己梳发梳了一半,是不是仪容不整?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她听到李信感叹般的声音,“好几日没见,你更好看了。”
闻蝉一愣后,抿唇矜持地笑:表哥夸她漂亮!
李信又说,“晚上做梦都梦见你……知知,我真是太想你了。”
闻蝉撇嘴,不信他,“你想我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回来的时候,都三更半夜了,”窗口趴着的少年笑着与她说,他那吊儿郎当的气质,那闪闪发光的笑容,在日光阴影下晃了闻蝉满脸。满眼就看到他发亮般的撩人笑容了,“三更半夜,知知,我哪里忍心那么晚还叫你起床呢。”
闻蝉哼一声!
李信看明白她的眼睛在说什么,嘿嘿笑,“以前你总不理我嘛,我就想吓唬吓唬你。现在我这么喜欢你,当然舍不得吓你了。”
闻蝉说,“你三句里两句说喜欢,说想我。但是你想念我的话,我怎么完全感受不到呢?我完全看不到你的心意啊?你晚上回来,怕打扰到我的话,往我窗边放一颗红豆我都知道你的意思啊。”
李信愕然:“红豆?为什么要放红豆?你想吃红豆粥?那放一颗怎么行?我明天给你送一麻袋来!”
闻蝉:“……”
她瞪大眼,美眸飞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信。世上有如此目不识丁的人,连她委婉暗示的话都听不懂!她难道要告诉李信,红豆是男女之间思念的那个意思么?是有着暧-昧挑逗的意思吗?
送红豆!哼,还说送她一麻袋!
滚滚滚!
鬼才要他的一麻袋红豆!
李信面色严肃地看着闻蝉,等闻蝉解释。
闻蝉骄哼他一鼻子,对他撇了撇小嘴,转身就走,不跟这个白丁一般见识。结果她扭头只走了一步,腰就被身后探过来的一只手臂搂住了。少年的手臂坚硬若铁,女孩儿贴着他,被烫得抖了下。李信一只手臂就搂住了她的腰,不光搂住,还把她提起来往后抱。而少年身子从窗外往前倾了倾,就从后把她搂入了怀里。
少年灼热的呼吸,带着浓浓的笑,喷在女孩儿玉白中透着粉红的耳尖上。
他抱着她笑个不停,“你不就是想说你想我么?这么拐弯抹角的话谁听得懂?还红豆呢!你怎么不问我要绿豆黄豆黑豆啊?”
闻蝉大窘,气得要命:“你你你又骗我!你明明知道红豆什么意思,还说你不知道!你太讨厌了!”李二郎总说他不识字,鬼知道他到底识得几个字啊!
她在他怀中挣扎,背后贴着的胸口,感受到小郎君根本不加掩饰的震动笑意。李信搂着她快要笑翻了,而他越笑得不停,闻蝉就越是恼怒。她气得半死,在他怀里一阵挪,却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换来少年身子一僵,吃痛了一下。
闻蝉被吓住,不敢动了。
李信嘶一声,叹气,“没事,不是你弄的。就是你阿父挺狠的,欺负我年纪小啊。”
闻蝉立刻反驳说,“我阿父是在指点你!你少不识好人心了!”
李信不置可否,只沉默了一下,看看天色后,说,“好啦知知,我要走了。再不走,你阿父就发现了。我走之前,知知能让我抱一下吗?”
“你现在就抱着我啊。”
“面对面地抱,”少年蹭着她面颊,与她轻喃,“让我好好看看你。多看你两眼,我才能在你阿父手下有动力忍下去。”
闻蝉像是他的希望一样,带给他很多感觉。他的感情格外强烈,于是从她身上吸取到的力量,便也往往足够支撑他做很多事。
闻蝉默默地转身,与窗外少年对视。
她与他隔着窗对望。
看到他束起来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看到他的眉目专注凝视,看到他的鼻子嘴巴,也看到他修长的上半身……闻蝉再往前走了一步,默默地伸出手臂,主动搂抱住他的脖颈。
少年们依偎着拥抱。
丝丝情意如河流般,在流淌中无声涌起。那波涛,那涟漪,那星光璀璨,那沉沉剑影,都埋在河水中。那中间有万千般强烈的情感,有少年们紧挨着急促跳跃的心脏,有他们最热情无比的年华。
闻蝉在拥抱中,感受到李信的郑重。
直到他忽然笑了一声,说——“知知,你长大了。”
闻蝉惊喜地仰脸笑,“是么?”
这么多年,她真是很少从别人口中听到“长大”的评价。大家都说她小,都把她归于不懂事的一列。
李信一本正经地说:“当然长大了啊。你的胸大了。”
闻蝉:“……!”
猛涨红了脸,无情地推开李信,关上了窗,恨恨说道——“流氓!”
☆、72|1.0.9
在拥抱中,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鼓起。窗外少年笑声很大,调.戏闻蝉调.戏得驾轻就熟。李信郑重其事地这么一说,闻蝉就跟弹簧一样猛然弹开。她关窗关得极快,一窗子灰拍到了李信脸上。
李信抹把脸上的土,前仰后合,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