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夫唱妇随

皇帝被气得吐血卧床了，朝会自然就没有了，文武百官的早朝骂战自然也停了。

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之前为了吵架的事情，已经耽搁了很久了。

皇帝病重卧床不起，大皇子魏王和三皇子远在北地，四皇子还小；最后朝政就是几个阁老商议着最终拍板。

林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卓白薇的父亲，林蛋蛋的外公请调去北地，替补那个因为给林和诚下绊子，而被撸下来的地方官！

为此，林祖父特意空出了半天时间，去见亲家公：“亲家公何必如此？北地可不是个好地方，再说以亲家公的本事，也犯不着去那边。”

卓外公出身河州，人很儒雅，说话几乎从来没大声过，不过该坚持的时候，他是一定会坚持的：“不敢有所隐瞒。我此去北地，确实主要是为了女婿。贤婿在北地，想要安置那些孤儿，治理荒地，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好的。在下不才，也治理过不少地方，在这方面想来能够帮上一点忙。咱们翁婿相互照应着，总比别的人要好。

再来，也是在下的一点私心。说来惭愧，在下为官至今也有十数年，一直无功无过，能到如今的职衔，恐怕想要再有点进境不太可能。为官之初，想要为百姓谋福的心思也不知不觉消磨殆尽，只是我这心里面，到底还是不甘心。

如今北地百废待兴，我也不敢说是一展长才，只期望不负自己的初心，多少为百姓、为我大商做点实事。”

亲家公是实诚人。林祖父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点了点头：“如此，我也不好阻了你的念想。家中不孝子，多仰仗亲家公照顾了。”

“不敢不敢。”

卓林两家虽然结了儿女亲家，论理卓外公和林祖父是平辈，然而从岁数上来说，卓外公也就比林大伯略微大了两岁。论官职，更是拍马不及。卓外公虽然在嫁女儿之初，也有过一番心里挣扎，但是在结亲之后，他每每总是感慨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就算外人怎么说林七爷没出息，是个纨绔子，他也看得顺眼。读书这事情得看天赋，他女婿又不是不努力，但是考不上就是考不上。再说林家那么多当官的，林和诚就算不当官也没什么。他又不偷又不抢，反倒是挺会赚钱，心地也纯善，对他们两老的照顾，比他家女儿都细心妥帖。

他还要求什么样的女婿？

林淡得知卓外公来，这辈子不能叫一声外公，他只能守在外面假装了一下偶遇，说了两句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话。只是他没想到，卓外公这一走，不仅打包走了他外婆，还要打包走他娘！

“七婶？”林淡巴巴地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的娘，再巴巴地看了一眼一人一个兔腿抱着的小七小八。

暖手捂被抱得有些不舒服，微微蹬了蹬腿，没能用力，看上去只是挪了挪屁股。现在天气渐渐转凉，暖手捂开始换毛，风稍微大一点就能吹下几撮毛。林淡的小院里这些天跟六月飞霜似的。

卓白薇的表情有些尴尬。她进府里这么久，和林淡要说没有过接触，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熟悉，绝对没有。不过这位林家的长孙，待人极好，为人又细心，让她总是下意识给予信任。

“我要跟着去北地，两个孩子还小，恐怕受不了旅途奔波。公公婆婆岁数又大了……”她越说越不好意思。北地艰苦，这是全大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又刚受过灾，她怎么也不放心林和诚一个人在那儿。更何况她爹娘也要去北地，哪怕身边跟着的下人不会少，可是哪里有自家人贴心？

于是两个孩子托付给谁就成了问题。其实把孩子给婆婆照顾，在眼下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林和诚本来就是老来子，论年纪，她公公婆婆给她当爷爷奶奶都够了，哪里还能劳动老人家？

和林和诚一母同胞的大哥，却和大嫂一起在任上。至于二嫂三嫂，她倒是没什么嫡庶之类的偏见，只是总觉得两人有那么些不着调。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林淡的影子闪进脑海之后，她的念头就再也没消下去过，就跟魔怔了似的。

带孩子什么的，林淡上辈子也是做过的。不过他沾手的不多，再加上在感情上他认为小七小八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说不定里面还有个他大哥的转世，让他照顾他肯定是愿意的。

“要是七婶放心，把小七小八放在我身边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两天您得把注意的事情都交代给我，还有年后我得带着弟弟妹妹去新家住。”其实带孩子什么的，他倒是并不需要付出太多精力。左右家里面奶娘仆妇都不缺，有他盯着，下人们也不敢偷奸耍滑。两个孩子也过了什么都不会，只会拉屎拉尿嗷嗷哭的年纪。他娘要是有心陪着小爹和外公去任上一住三年的话，关键还是给孩子们开蒙。

卓白薇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说服林淡的话，结果发现根本就用不着，其实她自己也开不了口。现在林淡那么爽快地同意了，她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对林淡说的事情自然除了点头，没有第二个字。

林淡看着小院里多出来的两个孩子，再看看比孩子还大了好几圈的肥兔子，眼睛一眯：“暖手捂，过来。”

暖手捂动了动胡子。它现在的腿部挂件太沉重，过不来！

林淡看出来了，走过去给两个小孩儿递了一把梳子：“兔兔掉毛，咱们给兔兔梳毛毛好不？”

“好～”

暖手捂被两个下手不知道轻重的孩子，像一块地一样犁了一遍。

林淡是故意的。肥兔子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兔子洞肯定已经打出了府外，林府那么大的地盘已经无法满足它了。也不知道它到底把坑挖到了哪里，每次回来都像是吃饱了，给准备的草料蔬菜只啃一点点。他现在有一种忧虑，京城会被这蠢兔子挖空。

胡澈第二天过来的时候，难得看到暖手捂老老实实地躺成一张兔皮。他用脚挑衅它，它都没理睬，嘴巴里叼着一根干草，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暖手捂这是怎么了？”

林淡不想理肥兔子：“别管它。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别看之前林和诚被弹劾的事情很快就落幕，但是胡澈在背后却忙叨了好几天。流言的散播需要有技巧，如今的胡澈正在学着操纵流言。

这次的流言从头至尾都不是胡澈让人引导和散播的，而是某些知情人在周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自己做出的决定。哪怕是几个老油条的言官，也查不到一点流言比人利用的蛛丝马迹。

大概知道一点的胡高旻，却已经感觉到自己儿子的可怕了。他第一次觉得——幸好儿子过年就要成亲搬出去住了。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还不到二十的儿子，就这样分门立户，心里面总是惴惴然。

现在他心里面还是惴惴然，然而担心的对象却从自己儿子，变成了现在和未来他儿子的对手。现在胡阿妮就已经这么可怕了，等将来长到他现在的岁数，对手被什么时候玩死的都不知道吧？

这样危险的阿妮，已经不适合关在家里，还是出去祸害别人吧。

祸害到别人家里的胡阿妮，把书往桌上一摊，顺手搂了搂林蛋蛋，才端端正正地坐好：“没事了，我当然要过来。这天气有点转凉了，一会儿进屋子里去吧？”

“嗯。我也就是趁着日头好一些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在家里，他也要把一个虚弱的在慢慢调理的少年的样子演好。虽然他根本一点都不虚弱，之前受损的腑脏，也已经调养了过来，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样精细的生活，过着却不错，是他上辈子少有的悠闲。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他知道需要知道的一切，尽力照料好家人，发展自家的势力不可能，但是不妨碍他好好经营几个隐蔽的场所。暖手捂都知道要多打几个兔子洞，他没道理连只兔子都不如。

林淡这两天其实也没多大事情做，看完了账本，看着没人就往胡澈身上一靠：“跟你说个事儿。”

“嗯？”

“我小爹不是去北地了嘛！我外公说要去，然后我娘也要跟着去。所以，七妹和八弟以后跟着我们。”

胡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北地的情况他比林淡要知道得早，当然知道林和诚这一次玩大发了。无论是治理荒地，还是救下的这么多的孤儿，都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能够搞定的。

他能明白的事情，知道情况的人当然也明白。

至于带孩子……胡澈看了看暖手捂：“行，让暖手捂多看着点。”

桂花飘香的时候，卓白薇跟着自己的父亲去了任上，随行非常简朴，并没有带太多东西，不过是两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