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孩子们都走完了,大妖们有的站着,有的蹲在花坛边,有些望天出神,有些紧锁眉头低头看地。终于,大妖们等待的电话响了。
大妖们围了过来。
山魈连忙问道:“大榕树怎么说?北燕山的入口在哪?”
“在房山区,你们找个时机,分批下古城,之后走栖霞道,朝北走,有片林子,出了林子,你们会看到一片荒地,荒地朝东走,走到头,就见一颗树,哎,天地之间唯有这棵树,好认的很,绕树三圈引渡资开门。”
玄武说话慢悠悠的,一番话说到头,期间被围着山魈等消息的大妖们问了不下三遍怎么走在哪里在说什么怎么这么慢?
山魈挂了电话,精简道:“下古城栖霞道往北走出了林子见荒地后往东走,树为门,引渡资开门,出发。”
太阳已经落山,通阴阳的栈道也已经开了,阴司管辖内的道路皆有妖看守,北京城现在不能进也不能出,只要他们到北燕山,一定能擒住鬼车和朱厌。
大妖们收到消息,四散开来,往人少的地方走,准备寻找时机下古城。
肖隐拿出手杖,轻声问了句孙狸的伤,孙狸道:“朱厌和鬼车刚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咱们又来了这么多大妖,我觉得,根本不用我出手。放心好了,能恢复女身就证明伤已经没什么事了。”
她勾住肖隐的肩,左右看了周围的情况,又查看了摄像头,手指搓出一粒黄豆大小的引渡资,扔了下去。
引渡资沉入地面后,传来鼓楼敲钟的声音,紧接着,《北京欢迎你》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
孙狸一脸一言难尽,说道:“我很少嫌弃过大北京,但我真是不能理解玄武的审美,2008年奥运之后,非要让神龟修栈道入口时加上高新科技,我以为有多科技,当年见宣传册上说,古城能带给你不一样的体验后,我还特地花了三枚引渡资,兴冲冲跑来体验,结果一开门真把我吓一跳。而且还都是妖鬼们翻唱的,也不知道问人类要授权了吗……”
肖隐连连点头,侧耳听了一阵,到那句:“第几次来没关系,有太多话题。”,说道:“这句是小猫唱的。”
“啊?”孙狸狐狸眼一下子就圆了,惊讶不已,“猫怎么能接这活儿?她不是一直吐槽这歌魔性洗脑吗?!而且请她这么大牌的来唱,竟然没见宣传册上有写!”
“我听白泽说的。”肖隐悄悄说道,“白泽邀请小猫去唱,小猫很乐意。本来商量好了,是要把储君加盟宣传奥运写上宣传册的,结果小猫唱完觉得不满意,不让写。白泽就假装这句是妖圣计蒙的女声唱腔,虚假宣传骗了好多点播的引渡资。”
孙狸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半晌只道:“做生意我只服白泽!”
大妖们也陆陆续续来了,集合完毕后,他们走上栖霞道朝大荒地疾行而去。
不得不说《北京欢迎你》这首歌确实魔性洗脑,好几个大妖路上不断地在哼这首歌的曲调,偶尔还唱两句高潮部分的词。
月亮升起来了。
夜使停住歌声,举目望月。
“就快了。”他说,“望舒升起,昭示我今夜所做的一切,终究会圆满。”
月亮升起后,等得不耐烦的朱厌在万阶之下呼喊着夜使的名字,催他快些启阵。被朱厌打断哀思后,夜使似有几分恼怒,他站起身,扶着身边晶莹剔透,雕刻着龙凤样式的冰棺,和冰棺中人轻声告别道:“就快了,等你醒了,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温柔,但眉宇间却不见柔情蜜意,似恨似笑的表情挂在脸上,朱厌一声有一声的呼唤着他,终于,厌烦代替了夜使刚刚怪异的表情,他敛袖挂好玉佩,踱着步子,悠悠走下台阶。
月光下,万级冰阶被寒气袅袅萦绕,月光寒雾,冷风吹拂,夜使衣袂飘飘,仿佛从云端走下。
他在阁楼上呆的时间很久,地上的灰雪落了一层有一层,掩盖了某个‘登徒子’的足迹。
“你可终于肯出来了啊!”朱厌像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脸上皮肤皱着,毛发还没它在复罗城的时候油亮,“月亮已经升起了,还等什么,开阵啊!”
夜使背着手,走至悬空梯前,见悬空梯有几个和自己来时不同,皱了皱眉,很是恼怒地瞪了朱厌一眼。
朱厌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沙哑着嗓子道:“你这地方路多的眼花缭乱,我又不是常客,怎么,还嫌我给弄乱了?”
夜使淡淡开口:“无妨,我要你做的,你做了吗?”
朱厌嗤笑道:“哪里会有妖来?比起守阵,开阵才是最重要的。”
夜使没好气的说:“你们在西安动静那么大,怎知不会有妖查来?”
“你既想要天女的心火,那动静能小吗?好,我去替你守门挡妖,可你总要先让我看到你开阵。”朱厌也毫不客气,直白道,“我们为此事死了三个,现在唯剩我一个,若你无开阵能力,这一切都是在欺骗我们的话,我朱厌第一个吃了你。”
夜使根本不怕,他冷冷看了眼朱厌,踏上浮空阶梯。
朱厌紧随其后。
路过扣押师秦的那间冰狱时,夜使犹豫了片刻,没停下。
他心想,等阵开启成功之后,我再来复活她,这事不能让朱厌知道,否则这种千年凶兽,心术不正,很有可能拿她要挟我。
浮空梯在龙身正中停下,有雪和无雪的分界处,有一座圆拱形宫殿,夜使走下浮梯,将大门处的一个冰杆拉下。
整座山脉晃动起来,宫殿开合的声音在荒芜空荡的山中回响着。
中间的宫殿沉了下去,空出一大片圆形空地。
一半落雪,一半晴。
一寒铁鼎浮出地面,夜使走过去,指使朱厌打开偏殿的门,把心火取来。
朱厌深知心火的威力,鬼车便是葬身于心火的灼烧中,朱厌踟蹰片刻,舒展自己的身体,化为人脸巨兽,拗断露在唇外的一颗獠牙,走入偏殿,扎进心火,取了过来。
心火放入寒铁鼎时,獠牙也化为灰烬。
心火和寒铁二者相克,发出刺耳的叫声,如野兽的嘶吼和女妖的凄厉惨叫在比试谁的声音更有穿透力,朱厌脸色发青,回头却见夜使毫无知觉,不知又按了哪处的开关,地面上开了个洞,夜使从地洞里拖出个冰块。
朱厌细看,道:“梦豹?”
夜使把梦豹举到心火之上,不一会儿冰便化了,梦豹还未动上一动,便被扔进朱厌怀中。
夜使吐出两个字:“剥皮。”
梦豹睁开眼,迷茫地眨了眨眼,对上朱厌的眼睛:“你好,我是梦豹阿七,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