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预感到这点,她却还是不死心,强作笑脸,向秀荷说道:“王爷是不是还在宫中辅佐陛下处理朝政之事?”
“王妃……”秀荷小心唤着她,嗫嚅道:“王爷说……让王妃自己珍重自己的身体,还说若是不及时包扎,等待腿坏了,王妃怕是再也走不出这王府了!”
闻言,萧予绫的面色变得惨白,半响才颤抖着嘴唇说:“他、他是说气话,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奴婢……不知。”
“那你可有告诉他,我不见到他就不会让大夫包扎?”
“说了。”
“他怎么说?”
“王爷说,公子是长子,更是嫡子,绝不能有一个坡脚的母妃。若是王妃腿脚不利索,便不要见公子了。”
如果说秀荷先前的话狠狠刺痛了萧予绫的心的话,那么现下这番话已经让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了。
她以前常常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够想出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诓骗他,现下才知道,她比起他来,简直是天壤之隔。之所以他会上当受骗,不过是心甘情愿,如今他不愿意了,他便有上千种方法来制住她!
想到他竟然利用孩子来威胁她,她陷入绝望之中,难道两个人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只是她一个人心怀执念,不肯正视这个事实而已?
秀荷小心看她,只见她脸色惨白、闭着眼眸,睫毛一眨一眨的,上面还挂着水珠,明明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倔强的咬住唇瓣不肯哭出来。
秀荷心软,劝道:“王妃,王爷此番也是为了王妃的身体着想,若是王妃不肯包扎,真的伤了腿脚……”
不等秀荷说完,萧予绫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道:“让大夫过来为我包扎吧!”
闻言,秀荷先是一愣,而后忙说道:“请大夫为王妃治伤!”
大夫忙不迭的上前,用东西垫高萧予绫的脚,这才小心的为她拆掉包裹伤口的白布。
萧予绫沉默的任由大夫动作,半响才说道:“秀荷,若是可以,请转告王爷,是妾身任意妄为了。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再发生。”
秀荷听她的话语,一怔,欲言又止,最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只是小声应了,没有再说别的。
萧予绫静静的躺在床上,大夫什么走的她都不知道。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只觉得胸腔里的东西被人挖走一般,让她感觉到了空虚和怅然,甚至听到了滴滴答答滴血的声音。
她想到一句话,爱情是有保质期的,不要等到过期才想要。她的爱情,是不是已经过期了呢?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秋风大作,听着更夫一边边的打更……直到黎明破晓时,才终于睡着。
她刚睡着没有多久,房门便轻轻被人推开,周天行缓缓走了进来,站在她的床头,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外面传来轻呼声,道:“王爷,该去上朝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将她放在外面的手小心放到了被子里,又帮她把被角掖好,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遇见秀荷,他如常一般吩咐道:“好生照料王妃!”
话毕,他便举步欲走。
秀荷思量再三,终是追了上去,道:“王爷,奴婢有一话想说。”
他停下步子,负手而立,道:“什么?”
“王爷,王妃近来日日想见王爷,想来王爷也是如此。既然王爷日日天不亮便来看望王妃,为何王妃求见王爷时王爷又无动于衷?”
秀荷问完,小心抬头看向周天行,发现他后背挺直的站着,好似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秀荷觉得自己不该多嘴,准备下跪告罪时,忽听周天行幽幽一叹,道:“她心性太高,又胆大妄为,若不借机打磨一二,只怕日后她不知收敛,难当天下妇人的楷模。”而且,她三番两次的想要离我而去,我若不给她教训,她怕是不会绝了这个念头。
最后这句话,周天行当然不可能说出口,秀荷也无从得知。
秀荷心里想的是那句‘天下妇人的楷模’,这话说得虽然隐晦,可是她却听得出来其中深意。秀荷心念一动,道:“王爷,奴婢以为,王爷既然有此心,不如请几个宫里的老人来指点指点王妃。像现在这般……”
听她话说了一半却不继续,周天行似有些好奇,转身看向她,问:“像现在这般如何?”
“像现在这般冷淡王妃,只怕是太过,反倒适得其反……令王妃心灰意冷,再次萌生去意。”
“她这次不会离开的。”
“王爷何以如此肯定?”
“她这回该是真的舍不得本王……”周天行说着,发现秀荷听到他这话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神色,遂意识到此话多有不妥,忙接着道:“……的孩子。”
秀荷原本不想笑,可是,即便灯光昏暗,她也能看见周天行微红的耳朵,一时失态便噗嗤笑出了声。
顿时,周天行的脸板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有何可笑之事?”
秀荷听得出他虽然声音清冷却并未动怒,便也不害怕,只是微微俯首,道:“奴婢是想到王妃舍不得公子所以不会离去而开心!”
周天行一怔,冷冷看了秀荷一眼,想要责备她,却又觉得不妥,最后干脆不言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