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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战事,很快就传遍开来,雷孤衡败退江淮,推入玉陵道,而且丢失了徐州,只能守住京城南部最后一道防线衢州。
此战传开,天下皆惊,随即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天门道声势大震,无数的天门道徒蜂拥至徐州境内,打着杀富济贫的口号,徐州的士绅豪族甚至是稍有家财的百姓,都是惨遭浩劫。
或许是被雷孤衡钉在江淮太久,天门道众进入徐州之后,烧杀抢掠,名为劫富济贫,实际上却与土匪并无差别。
此前战事一度紧张之时,徐州不少豪族士绅想要躲到京城,但是本土产业丰厚,要离开徐州,就要撇下诸多家业,真正离开的,只是极少数一部分,这固然是舍不得家产,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征剿天门道的乃是雷孤衡。
帝国四大上将军,声名显赫,那都是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百战之将,而且雷孤衡更是率领帝国精锐的屯卫军剿敌,大家对江淮本土的地方军或许不信任,但是对屯卫军的战斗力显然还是十分认可,再加上统军的是雷孤衡,在大多数人眼里,平定天门道或许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最终雷孤衡终究还是能够平定天门道。
存有如此想法的人,那是占了多数,虽然东南战事的僵持也曾一度让徐州的人们人心惶惶,但是当太子调运大批钱粮,从徐州地面送往前线之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将有雷孤衡,兵是屯卫军,而且朝廷竭力支援东南战事,前景变得异常美好起来。
谁也没有料到,雷孤衡的兵马竟然败的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时间,雷孤衡的兵马便已经退守到徐州,立足未稳,天门道便蜂拥而至,雷孤衡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退守到了衢州,徐州大片土地也就成为了天门道疯狂的乐土。
东海和江淮充斥着天门道徒,宣扬天门道义,在这两道,天门道徒众多,倒是玉陵道境内,虽然与江淮道毗邻,但是因为已经距离京城不远,所以对于天门道的打压十分彻底,而且官府也向百姓宣扬天门道只是一群邪教,任何与天门道有牵扯的人,都将受到严惩,所以玉陵道境内,天门道信徒十分稀少,徐州境内,天门道也是难以发展。
天门道杀入徐州之后,对于不是天门道徒的百姓,也不会手下留情,众多的天门道徒,逼迫徐州百姓信奉老君,加入天门道。
无数百姓丧生在战火之下,无数的士绅豪族以及没有及时撤离的大小官吏,被天门道徒抓起来,先是游街示众,然后利用各种残酷方法对他们进行杀害,被一刀砍掉脑袋算是万幸,最残酷的就是抽筋剥皮,甚至将士绅豪族大小官吏生生放入油锅之中,手段残忍,野蛮至极。
天门道徒就似乎是在比拼着谁的手段更为狠辣,无数新奇的杀人手段,纷纷登场,而且每一次大规模屠杀,都要组织百姓观看,声称是要铲除贪官污吏,要让天下百姓人人自由,共享太平。
徐州在短短时间之内,充满着血与火,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第一四二九章 雷将
徐州失陷,京城危在旦夕,本来繁华无比的京城,顿时便人心惶惶。
人们已经不再有信心雷孤衡能够保得住衢州,雷孤衡既然能够丢失江淮,丢掉徐州,就能够丢失衢州,天门道众只要拿下衢州,便可以直逼京师。
竟是西有强山,东有秀屏山,都是可以依仗的天险,而南面却无山峦阻隔,唯有一段秦水勉强称之为屏障。
秦水以南,便是衢州,而秦水以北,便是京师,京城距离秦水不到三十里地,只要天门道拿下衢州,跨过秦水,便是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守。
从徐州逃命到京城的人们,谈到天门道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从南边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不但是徐州的难民,还有衢州的百姓也是纷纷往京城方向逃窜,秦水之上,修了两座大桥,一座是有数百年历史的秦门桥,一座是前朝时期修建的永丰桥。
秦门桥修建的历史很早,是秦水之上最早的一座桥,年岁极久,历朝都会加以修筑,这座桥的名称历朝历代也是一再改动,等到秦朝立国的时候,被皇帝钦赐秦门桥之名,顾名思义,这座桥便是秦国南边的门户。
至若永丰桥,虽然只是前朝修建,年头并不是太久,可是却花了大力气,据说当初为了修建这座大桥,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光民夫就征调上千人,设计这座桥的,也是当时最强的一批的造桥能手,两座大桥横在秦水之上,就如同连接京城与南方的血管,每日里人来车往,络绎不绝,仅此两座桥每年收取的过桥费,就已经是不菲的数目。
徐州陷落,官兵退守衢州之后,这两座桥也就日夜拥挤,无数的人马车辆从这两座桥上蜂拥往京城这边逃过来。
涌过来的难民,何止数万人,密密麻麻,京城自然不敢打开城门,将这些难民放入城中,难民只能在京城附近落脚,京城城头的守兵,居高临下,甚至可以看到在京城附近搭着帐篷躲避灾难的无数难民,就如同蚂蚁一般,铺天盖地。
难民蜂拥而来,京城的人们自然知道局势紧张,整个洛安京城,无论城内城外,立时被一股恐慌的情绪所弥漫。
监国太子下令驻扎在东西两面的屯卫军随时准备出现的变故,卫戍京城的武京卫,也日夜不休,维持京城的秩序。
形势紧急万分,太子得到雷孤衡奏报,衢州防线已经紧急构筑,几场厮杀下来,雷孤衡身先士卒,打退了天门道众数次进攻,天门道似乎也知道被逼到绝路的雷孤衡和朝廷官兵并不能轻易拿下,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退守在徐州,暂作休整。
太子听得前线战事稍微稳定一些,立刻派人偷偷往前线去,秘密召见雷孤衡返京密商,这种时候,前线战事紧迫,雷孤衡坐位军中主将,按理说决不能离开前线,可是太子也知道,官军被打倒衢州,这事情不但出乎天下人的预料,只怕也是雷孤衡意想不到的。
如今雷孤衡只是勉强守在衢州,但是天门道士气正盛,更关键的是拿下徐州之后,手中已经握有两道一州,而且大肆蛊惑百姓,扩充军力,雷孤衡便是天下名将,面对越来越庞大的天门道,也未必能够真的能守住衢州。
太子必须要秘密召见雷孤衡,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对接下来的战事做一个紧急的部署,何去何从,必须有一个清晰的对策,绝不能雷孤衡在前线拼命厮杀,自己却只能干坐后方,将京城的安危完全交到雷孤衡的手中。
雷孤衡入京,自然是极其保密,他乔装打扮进了京城,深夜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却已经在府内等候。
派人密召雷孤衡之后,太子几乎是日夜不眠,在京中焦急等待。
雷孤衡是在新任太子府护卫统领赵权的带领下,见到了太子,厅中并无别人,便是琉璃夫人也不再身侧,太子坐在轮椅上,本来是闭目沉思,听得脚步声响,睁开眼睛,便瞧见雷孤衡已经出现在门前,不等禀报,已经道:“快进来!”
雷孤衡年近六旬,身材高大,老当益壮,他的骨骼显然比普通人的架构要大上许多,赵权的个头也不矮,但是站在雷孤衡身边,雷孤衡却比他要高出两个头来,刚须如针,皮肤黝黑,双瞳极大,走上前去,跪倒在地,拱手道:“臣雷孤衡,拜见监国殿下!”
“快起来!”太子眼中显出喜悦之色,“老将军一路辛苦,本宫不能扶你起来,快过来,赵权,老将军快马加鞭,定然没有赶路,快上酒菜!”等雷孤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问道:“老将军这一路辛苦了吧?”
“得到殿下传召,老臣快马加鞭,不敢耽搁,赶了两天的路,终是抵达京城。”雷孤衡身体坐得笔直,太子瞧见他手中包着麻布,奇道:“老将军,你的手……!”
“不打紧!”雷孤衡道:“受了些轻伤,过几日便无妨!”
太子闻言,便知道前线战事确实是困难,雷孤衡坐位三军主帅,竟然连他都负了伤,由此可见前线战事的激烈。
见雷孤衡神情凝重,太子轻声问道:“老将军,你是否因为前线战事忧心?”
雷孤衡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想当年,臣跟随圣上东征西讨,开创我大秦帝国,大秦威震四方,四夷来朝,繁华昌盛,让人心醉。”摇了摇头,黯然道:“这只是短短几年的光景,天下竟然乱的一发不可收拾,东南之乱,自不必说,老臣从衢州回来的途中,却是见到难民如潮,更有人趁机为乱……!”握起双拳,“老臣恨不得平定天下盗贼,还我大秦壮丽山河,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宁,只可惜老臣无能,败于江淮,更是丢了徐州,让京城陷入危局,老臣……!”显然丢失江淮徐州让这位半生征战沙场的老将懊恼悔恨,眼睛都有些泛红。
若是在别人面前,雷孤衡未必会显出如此情绪,可是在太子面前,也是他唯一可以表露出自己真情绪的时候。
太子笑道:“好一个还我大秦壮丽山河,老将军,此言正合本宫意思,本公子自当与老将军共同进退,剿灭乱匪,重振大秦!”
“殿下,如今天下群盗猖獗,单是东南天门道,就有数十万之众,如今京城也处在危难之中。”雷孤衡肃然道:“想要重振大秦,任重道远,目下显示要阻挡住天门道的进攻,平定东南,再定天下。”
“老将军,本宫密召你回来,便是要与你商量眼下的战事。”太子神情严峻起来:“天门道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人多势众,而且就如同一群疯狗一样,并不容易对付。他们已经拿下徐州,后顾无忧,接下来,必然是全力以赴攻打衢州,衢州一旦失守,便可以直逼京城……老将军当下可有什么对策?”
“殿下,不知前线战事,是否向圣上上奏?”
“本宫已经派人前往河西,向父皇禀报此事。”太子道:“只是河西山高路远,就算消息送过去,父皇立刻起程,那也不能即刻赶回来,前线战事十万火急,本宫实在很担心。”
雷孤衡想了一下,才道:“殿下,老臣有些话,只能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