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闻言,这才释然,只是却并不觉得朱凌岳派出的人,真的能够说服贺州守将。
远方一点黑色渐渐逼近,再过片刻,一骑驰到坡下,翻山下马,徒步上到坡上,大声禀道:“骑兵朱督,西北军大将军甘侯甘将军已经抵达大营!”
天山诸将面面相觑,朱凌岳却是微微一笑,调转马头,一抖马缰,骏马如同脱弦之箭,飞驰而下,尔后如同利箭一般,设想了天山军大营。
甘侯正在中军大帐等候,朱凌岳还没进帐,声音已经率先传进来:“甘将军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朱某可是一直想念的紧!”
甘侯只是带了两名随从,一身甲胄,等到朱凌岳进入帐内,甘侯已经起身,拱手含笑道:“朱督,此番进兵,我这边可是率先赶到,你可迟了一步!”
朱凌岳上前握着甘侯手臂,笑道:“该罚,该罚,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甘将军……唔,不对,应该是亲家,我没有想到亲家进军如此神速,否则我该早几日出兵才是。”
两人落座之后,甘侯才含笑问道:“朱督,不知玉娇可否给你们添了麻烦?”
“有亲家这样如同老虎一样的兄长,玉娇又怎会弱于他人?”朱凌岳感叹道:“我朱家能迎娶玉娇,实在是祖上积德,亲家,你放心,玉娇进了我朱家门,便是我朱家人,我朱家一定会善待。”
甘侯笑道:“玉娇在军中多年,刁蛮任性,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管束不住,朱督,这日后可要劳烦你多多管教,她若有不周之处,朱督可要多担待!”
朱凌岳摆手笑道:“不相干,不相干,亲家放心就是。”顿了顿,问道:“听说亲家占了金州会川城,留下了兵马驻守?如此看来,金州方如水并没有弃暗投明,我事先派人前往兰峄,本想说服方如水归顺亲家,合兵一处,现在看来,方如水是要为楚欢陪葬!”
“方如水不过是三流战将,不足一提。”甘侯淡淡道:“只是兰峄有天险环绕,要打下兰峄城,需要耗费时间,我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兰峄?绕过兰峄,直入贺州,占下会川,留下两千兵马镇守会川,便可将方如水所部拦截,即使最后真的被他打下了会川,西关战事只怕也已经结束,只要击败楚欢主力,方如水便是再愚蠢,也只能弃械投降!”
朱凌岳拍手笑道:“方才我还在与众将说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亲家这一手,便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髓。”
“方如水所部,不必担心,交给会川便好。”甘侯身体微微前倾,询问道:“朱督,我三万兵马已经在伏鬼岭布阵,随时听候朱督的调遣,却不知朱督接下来打算如何攻城?”
朱凌岳含笑道:“其实贺州城倒不急于攻下!”
“哦?”甘侯微皱眉头,但是瞬间便明白什么,“朱督的意思是说,等着楚欢的兵马到来?”
朱凌岳赞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甘将军也。不错,贺州一马平川,最适宜骑兵发挥,反倒是越州境内,山峦众多,倒不宜完全发挥骑兵的优势。贺州城近在眼前,如果我们攻打贺州,楚欢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必然领兵前来驰援,到时候西关兵马尽数集结在贺州,我与将军联手,毕其功于一役,只要在贺州歼灭了楚欢的主力,朔泉自然也就能够轻易攻破。”
甘侯微微点头,含笑道:“朱督所言极是,一切也就全凭朱督统帅了。”
甘侯与朱凌岳相谈甚欢之时,贺州城内,守将韩英此时正在接见朱凌岳派遣而来的使者,有强大的实力在背后做依仗,来使倒也是春风得意,抬头挺胸。
“朱凌岳要我们出城归降?”韩英含笑道:“阁下有没有传错话?”
“当然没有!”来使高声道:“韩将军,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您恐怕也是早就看到,朱督念及贺州城内的守军有大半是西北子弟,而且城中百姓众多,若是战事一开,生灵涂炭,所以特让在下前来劝说将军。将军也该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此番战事,谁是谁非,将军心中难道不明白?”
“本将还真不明白。”韩英摸着下巴,反问道:“我倒想问问阁下,究竟谁是谁非?”
“楚欢大逆不道,拥兵自重,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将军难道看不出来?”来使沉声道:“将军跟随楚欢,难道也要与他一同谋反?”
“谋反?”韩英哈哈笑道:“这个词本将最近听的很多,但谋反的,似乎是朱凌岳,并非楚督。说起拥兵自重,天下皆知,朱凌岳扩军备战已经多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此番朱凌岳率兵悍然侵入西关,已经是起兵谋反,阁下颠倒黑白,当真以为天下人的眼睛瞎了不成?”
来使摇头道:“将军看来是误会了,恰恰相反,朱督此番发兵,正是为了剿灭乱匪,平定楚欢反贼,至若起兵谋反,当真是荒谬至极!”
“哦?”韩英靠在椅子上,问道:“却不知你口口声声说楚督谋反,有何证据?”
第十三卷 暮鼓晨钟非等闲
第一四四一章 你要战,那便战!
来使叹道:“看来连将军也是被楚欢所蒙蔽。韩将军,我冒昧问一句,楚欢在西关施行均田令,更是制造新盐,不知你可知晓?”
“本将自然知道。”韩英淡淡道:“这是楚督给西关带来的最大两件功绩,莫说本将,整个西关的七岁孩童也是知晓。”
“那么在下再问一句,韩将军可知道盐铁官营?”来使沉声道:“帝国的盐道和铁矿,都是归属于朝廷所有,楚欢在西关开矿制盐,而且将新盐当成自家之物,任意买卖,请问,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均田令更是荒谬透顶,士绅官宦所拥有的土地,都是先人呕心沥血奋斗出来,如今楚欢一句话,便夺了他们的土地,这不是强盗,又是什么?”
韩英冷笑道:“阁下恐怕不明白什么是均田令,均田令是将荒地开发出来,至若收回的土地,那是一些人违法占有,自然要拿回来,这些土地也并非是楚督占有,而是均颁给百姓,让百姓有田可种,有粮可食。至若你所说的新盐,那更是一派胡言,关内无法往西北供盐,一旦西北缺盐,后果是怎样,你心里恐怕也很清楚?如今楚督开发出新盐,对西北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让整个西北避免了盐荒……阁下来自天山,天山的官民,似乎也受益匪浅吧。”
“韩将军只是看到表面。”来使冷笑道:“帝国动荡,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就起了狼子野心。楚欢施行均田令,看似是为了百姓,实际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属于外来户,在西北难以立足,所以颁行此令,无非是为了收买西关的人心而已。至若新盐,他四处兜售,据说已经开始向关内售盐,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敛聚钱财,实现他的野心……非但如此,此人还与西梁人进行盐马交易,天下皆知,我大秦与西梁水火不容,乃是生死之敌,楚欢不顾国仇家恨,却与西梁人串通一气,贸易得来大批战马,这些马匹,他得来何用?”往前进了一步,“别人看不出楚欢的狼子野心,朱督却是洞若观火,迟迟没有动作,无非是存了善念,只希望楚欢并非他想象中的逆贼,可是楚欢步步紧逼,若是再不制止,必然会成为大秦第一号反贼,事到如今,朱督不得不出兵平乱!”
韩英拍手笑道:“怪不得朱凌岳会派你做说客,果然是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能力,让人惊叹,只怕苏秦张仪再世,也要甘拜下风了。”
“韩将军,朱督十万大军,要踏平贺州城,轻而易举,如果不是念及满城的无辜百姓,念及将军是被楚欢所迷惑,又何必派在下前来道明其中利害?”来使长叹一声,“韩将军,战事一开,贺州城转眼立破,将军势必要受到楚欢牵累,为楚欢陪葬,身死事小,可是后世必会传说,将军是跟着反贼造反而被杀,那将是遗臭万年……还请将军顾念自己的声誉,更要顾念满城百姓的安危,开城投降。将军弃暗投明,朱督定然是善待于你!”
韩英摸着下巴,含笑问道:“阁下的话,是否都已经说完?”
“言尽于此,还望将军三思!”来使拱手道。
韩英脸色陡然一沉,厉声喝道:“来人,拿下!”
边上立刻冲上来两名武士,将来使按倒在地,来使大声叫道:“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两军交阵,不斩来使,你……你就算不答允,也不能伤我性命!”
“两军交阵,不斩来使,这话我自然知道。你也别怕,你的性命并不值钱,犯不着取你性命!”韩英站起身来,走到来使面前,冷笑道:“只不过是让你带个口信给朱凌岳而已!”
……
……
天山军营外,朱凌岳亲自将甘侯送到营外,等到甘侯翻身上马,朱凌岳才拱手道:“甘将军,一切就依照咱们方才所言,需要将军出马之时,这边就会放出信号,到时候将军的西北勇士,便按照计划发起攻击。”
甘侯笑道:“朱督一切了然于心,我心里也放心了。等到拿下贺州成,再与朱督一醉方休。”
朱凌岳含笑正要说话,梦见得远处飞马如电,几匹快马飞驰而来,听到马蹄声,甘侯也抬头望过去,却发现来骑竟是自己的麾下。
两名骑兵飞驰过来,翻身下马,一人已经跪倒在甘侯马前,急声道:“报,会川危急,卢副将派人求援!”
甘侯一怔,瞬间怒容满面,沉声道:“卢彦昀派人求援?本将给他留了两千兵马,占城据守,不求伤敌,只求保城,他连一座县城都守不住?”
“回禀将军,卢副将派人禀报,兰峄城兵马倾巢而出,方如水率领金州兵马到得会川之后,发了疯一样,对会川城连续猛攻,就像一群疯狗,会川城内还有一些逆匪生事,情势紧急,请求即刻发兵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