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在开战前才开始紧急修建防御工事,也是为了让兵士们能够通过修建防御工事,迅速地进入紧张的状态之战。
两天下来,因为修建防御工事,青原马场的将士们不但进入了战事状态,而且因为短时间内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全军上下此刻正是士气正旺。
楚欢再见到裴绩的时候,裴绩依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状态,看到楚欢,裴绩已经率先笑道:“楚督在这里久候了!”
楚欢却是苦笑道:“大哥,我率军抵达青原马场,便接到了你的密信,你是否是算好,故意让我驻军在青原马场?”
裴绩却是抚着胡须,四下里看了看,点头笑道:“看来这边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比我想的还要好一些。”
楚欢拉着裴绩的胳膊,低声问道:“大哥,咱们当真要在这里与天山军一决雌雄?我怎么想这里也不算是个好地方,一马平川,该是朱凌岳最喜欢的地方!”
“不错。”裴绩含笑道:“朱凌岳喜欢这个地方,咱们选在青原马场,在朱凌岳看来,正是他天山骑兵真正的用武之地,只怕他知道咱们准备在这里与他一决胜负,就已经觉得咱们西关军是必败无疑,如果他现在心里没有骄横之心,那倒真是见了鬼!”
楚欢叹道:“大哥是想让朱凌岳产生骄横之心,从而会有疏忽?不过他们占据绝对的实力,便算真的有些轻敌,咱们……!”
裴绩打断他的话,问道:“二弟,我问你,这一战,你是如何想的?”
“这个……事到如今,只能和他们拼杀到底。”楚欢目光冷峻起来,“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
“不错。”裴绩微笑抚须道:“你应该知道破釜沉舟的故事,项羽破釜沉舟,自断后路,三军用命,所向披靡。咱们现在也是如此,没有援兵,没有退路,你知道没有其他退路,咱们这数万西关军,也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拼死一搏……二弟,你可知道,就算再厉害的猎人,如果真的将猛兽逼入绝境,也有可能弄巧成拙,狩猎不成,反倒可能坏了自家性命……!”
楚欢凝视裴绩,若有所思。
裴绩抬头看了看天,道:“二弟,你的家底,可说已经全部在这里,朱凌岳的家底,同样也全都在这里,如今已经没有必要玩什么花样,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战过后,定下成王败寇……这西北到底是谁的天下,就看这一战了,所有人都可以怀疑这场战事,但是只有一个人不能,那就是你,对你来说,不该有任何心思,只要保定一个心思就好,那就是……你楚欢必胜,朱凌岳必败!”
第一四六九章 坐失良机
贺州撤退到青原马场的将士们并没有休息的时间,进入马场之后,第一时间便被部署到马场四面,此时楚欢会下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三万,已经算是楚欢目前可以使用的全部兵马,也是这最后决战的所有本钱。
西面十多里的防线,紧锣密鼓地布置防线,毫无疑问,这里是开战之后对方的重点攻击方向,天山军的主力也集中在这一面,所以西面楚欢也是布下了重兵,超过一万兵马安排在西面,而南北两面,各部署了六千人马,虽然东面的压力应该最小,但是天山以骑兵为主,其机动性太强,一旦快马转到东面发起攻击,以步兵为主力的西关军很难调动到东面进行补充防守,所以依然在东面也布置了五千兵马。
剩下的几千兵马,除了一千步兵,几乎都是骑兵,骑兵安排在青原马场腹地,作为后备队,任何一面出现紧急情况,这支骑兵将作为机动部队,迅速前去支援。
真刀真枪的对决,楚欢只能将自己的全部家底拿出来奋起一拼,如同裴绩所言,西关上下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也知道外无援兵,内无退路,只能是奋死一搏,所以都显出决然之色。
这一战事关重大,裴绩指挥压力最大的西面将士,而楚欢则是镇守北面,韩英居南,东面则是交给了韩英手下的副将叶骏,叶骏在贺州城保卫战表现得十分突出,不但骁勇,而且指挥得当,被裴绩举荐楚欢,镇守东面。
至若许邵,则是率领后备骑兵,损失机动支援。
申时刚到,驻守北面的楚欢站在木栅栏后面的哨塔之上,就瞧见了天边出现了无数的黑影,黑影渐近,密密麻麻,人喊马嘶,连成一条长线,旌旗招展,除了“朱”字旗,还飘扬着一部分“顾”字旗,那正是朱凌岳麾下的大将顾良尘率领着北翼骑兵抵达了既定目标。
天山北翼骑兵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是马蹄声声,人喊马嘶,气势极壮。
无数的战马疾驰而来,激起了漫天的灰尘,黄尘如柱,高耸云天,一列列、一队队的北山骑兵就似乎要一鼓作气冲上来,将整个青原马场碾碎。
楚欢皱起眉头,一只手握着腰间血饮刀的刀柄,另一只手已经握起了拳头来。
虽然西关军各部都已经赶到自己应该防守之所,但是时间仓促,防御阵线并没有完全形成,不少兵士还在搬运物资,北山骑兵说到就到,这么快就赶来,若是此刻便冲上前来,对西关军来说,实在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楚欢只能沉声下令,令兵士们暂且不要管武器装备,弓箭手迅速靠近到木栏边上,长枪手和刀斧手也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正当兵士们迅速靠到木栏边上,却瞧见北边的骑兵冲刺的速度反倒是越来越慢,很快,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都已经勒住战马,距离数里之外停了下来。
楚欢一愣,随即看了看天色,心里明白,恐怕是约定的时辰未到,所以北山骑兵并没有即刻发起攻击。
他心中顿时有些庆幸,暗想朱凌岳狡诈多端,可是却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错误,战场之上,时机稍纵即逝,自己的防守准备还没有完全做好,仓促应战,这时候其实恰恰是最好的攻击时候,如果是换做自己,你定然是一鼓作气杀过来,心想朱凌岳终究是文人,显然是自持着兵强马壮,以为必胜无疑,所以才会犯下如此错误,这已经表明对方十分轻敌。
顾良尘此时又何尝不想一鼓作气冲过来。
他当然也已经瞧见,青原马场已经修建了防御工事,而且看到,在那木兰后面,人影窜动,颇有些杂乱,以他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是西关军还在做部署,并没有形成坚固的防线,这时候发起冲击,绝对是极佳的机会,一旦等对方防线稳固下来,再行攻打,难度便会大大增加。
可是他出发之前,朱凌岳已经颁下军令,天山军各部,到达既定位置之后,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
朱凌岳虽然是文官,但是执行军法却从来都是冷酷无情,麾下诸将,当然不敢抗命。
只是顾良尘没有想到,自己刚到决战战场,就遇上如此大好时机,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辈,能够准确地发现对方的破绽,也能够敏锐地抓捕到稍纵即逝的战机,按照他的经验,这种时候,就该一鼓作气冲上去,不但有机会趁西关军防线未稳迅速突破青原马场北面防线,而且很有可能由此而左右这场战局,他当然也可以因此而成为此战的首功之臣。
但是朱凌岳的军令,就像一把利刃一样悬在顾良尘的头顶之上。
他太过了解朱凌岳,朱凌岳治军,却是称得上是赏罚分明,部下一旦立下了功劳,那么朱凌岳从来都不会吝啬赏赐,而他的赏赐,每一次都会高出部下的预期,让人愿意尽忠效命,但是一旦触犯军法,朱凌岳也从来都是六亲不认,残酷无情。
如果自己此时冲过去,突破西关军北面防线,那么青原马场的整体部署在瞬间就会遭受到极大的破坏,而天山军其他各部当然也会趁机发起全面攻击,如此一来,此战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便取得胜利,可是顾良尘清除,胜利之后,其他将领或许会得到封赏,而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残酷的军法。
对朱凌岳而言,自己的部下可以不立战功,但是却绝对不能违抗他的军令,一旦违抗了他的意思,那么在生性多疑的朱凌岳看来,自己的部下就等若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论立下多大功劳,朱凌岳都绝不会容忍这样的部下存在。
左右衡量,顾良尘只能放弃这绝佳的进攻机会,心中对于朱凌岳那条军令,却是不由得嗤之以鼻。
其实他也清楚,朱凌岳虽然军事才能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此番天山军倾巢而出,再加上西北军的协助,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必胜之仗,也正因如此,朱凌岳才会稳打稳扎,不会轻易冒险,以免出现意外,打乱了整体布局,毕竟西关军曾经在甲州大败北山军,这多少让朱凌岳对楚欢还是有一些忌惮。
顾良尘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全军停止向前,距离几里之外全军下马,等待朱凌岳那边发出信号。
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酉时,与西关军的约定就将到达时间,可是顾良尘却无法断定真的到了时间,朱凌岳便会下令发起攻击。
他虽然对朱凌岳十分畏惧,但是骨子里却并不觉得朱凌岳在军事上有多高明。
西关军从贺州撤军之后,顾良尘的骑兵军团一直在西关军北翼移动,他脑中无数次生起对西关军发起攻击的念头,却都在瞬间便被打灭。
他有时候实在想不通,一路上的大好机会,朱凌岳却为何偏偏不下令对贺州退军发起攻击,当真守着所谓的协议,任由贺州兵马退到青原马场?
兵不厌诈,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必然要不择手段,撕毁协议也并无什么不可,只要能够击溃西关军,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朱凌岳知道此战必胜,所以不想因为撕毁协议而坏了名声,更何况协议是甘侯签署,朱凌岳顾忌甘侯,不敢轻易违约,但是顾良尘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却是很清楚,或许因为这样的决定,将会给天山军带来极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