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声未落,就听得“砰”的一声响,桌上的那只茶壶被一件东西重重砸中,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四散溅开。
“好家伙……!”大少爷等人立时纷纷站起,那第一个说话调侃的已经盯住那斗笠人,厉声道:“找死吗?”
祁宏皱起眉头,想要起身劝解,楚欢却按住他手臂,不让他动弹,祁宏不解,只以为楚欢不想多惹事端,便不敢轻举妄动。
却听那斗笠人淡淡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家里大人没教好,我替你们父母管教一番。”
“臭小子,老子说错了?”那人怒道:“走路的时候扭屁股,不是娘们是什么?咱们不和你计较,你给咱们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否则……!”
“否则怎样?”
那人立时提起拳头,喝道:“否则就要让你知道马王爷张了几只眼。”
斗笠人依然是低着头,不屑道:“要不你过来试一试?”
那汉子见斗笠人语气猖狂,更是恼怒,正要上前,大少爷却拉住他手臂,皱起眉头,沉声道:“不要惹事。”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桌子上,道:“咱们走。”
“少爷……!”
大少爷沉声道:“走!”他显然是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不宜多惹事端为好。
手底下几个人都是狠狠瞪了那斗笠人一眼,转身便要走,却听那斗笠人依然讽刺道:“怎么?你们说自己是男人,就这么没种?”
大少爷等人本想息事宁人,不与他纠缠,还没走出茶棚,听他还在讥讽,如何受得了,一人顺手拎起一条长凳,便往那斗笠人丢了过去,口中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找死……!”
长凳呼啸而至,那斗笠人却抬起手,探手而出,轻巧接住了长凳一端,放了下去,叫道:“有人以多欺少,有没有英雄好汉出手相助?”
这茶棚除了这斗笠人和大少爷一伙,也就只有楚欢和祁宏一路,这话分明就是冲着楚欢这边说。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也不回头,更不理会。
见得斗笠人接住长凳,大少爷等人倒是一怔,随即大少爷手底下三名汉子呈扇形站住,往斗笠人逼过来。
斗笠人再次叫道:“有人以多欺少,英雄好汉快救人啊?不然要打死人了。”
楚欢不回头,却大声道:“几位金陵的朋友,其实西北还有不少盗匪,光天化日欺负良民,这种人自以为是,不给他些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尽管好好教训他,真要出了人命,在下在官府有些朋友,保你们安然无事。”
斗笠人豁然抬头,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虽然是粗布青衫,却无法掩饰那张脸的精致,这是这张精致的面庞,却有半张被面具遮掩,大少爷手底下那几人见得这斗笠人长相竟是如此清秀,而且还带着面具,都是一怔,本来心中的怒火倒是弱了几分,一人粗声道:“你这娃娃,长的细皮嫩肉,看起来文质彬彬,怎地做事却如此无礼?咱们不过说几句玩笑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道个歉,这事儿就了了……!”
那斗笠人楚楚可怜道:“是你们先取笑我,向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你们。”
“你……!”那汉子顿时大怒,一个箭步上前,拳头照着斗笠人的脸庞打了过去,怒喝道:“打坏你这小白脸……!”
拳头尚未碰到斗笠人脸庞,那人已经探手而出,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子,随即用力一扭,听得“咯噔”一声响,竟是将这人的胳膊卸了下来。
汉子满头大汗,楚欢皱起眉头,此时终于起身来,上前去你,瞥了那斗笠人一眼,随即握住那汉子的手臂,一拉一推,“咯噔”一响,将他胳膊套上,这才拱手道:“几位朋友,前面的路还很远,几位还是早些离去,不宜在道上生事。”
大少爷等人知道碰上了高手,哪敢多言,大少爷已经拱手向楚欢道谢道:“多谢周兄……!”喝道:“还不快走。”领着手下几人,出门上马而去。
楚欢这才回过头,一抬手,将斗笠人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却见得斗笠人竟然竖着男子的发髻,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女扮男装,出来惹是生非?”
第一五六零章 夜行还乡
祁宏此时也看清楚那斗笠人的面容,吃了一惊,失声道:“夫……夫人……!”那斗笠人竟豁然是千娇百媚的柳媚娘。
只是媚娘现在的打扮与平时大不相同,身穿灰色长衫,腰间系一根子黑色的腰带,竖着男子发髻,这打扮便似一些小康之家的公子,谈不上家庭富贵,却也不算贫穷,只是那张脸白皙娇嫩,没有一丝瑕疵,晶莹如白玉,若真是男子,却也是俊美非凡。
祁宏此时才明白,刚才媚娘进来之时,为何有些奇怪,媚娘身段儿前凸后翘,曲线感十足,虽然长衫在身,但是臀儿却还是有些挺翘,和一般男子不同,只是她丰硕胸脯此时却不似从前那般壮观蔚然,祁宏倒也明白,这位夫人只怕是在胸脯上做了手脚,例如勒了束带什么的,否则以这夫人惹火的身材,谁都能以一眼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媚娘不理会楚欢斥问,眼若媚丝,娇滴滴道:“相公,你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做碗面吃?”往楚欢那桌子上看了一眼,道:“哟,你怎么就吃两个馒头?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不行,等找到好地方,我可得大鱼大肉给你补一补,咦,相公,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唔,人家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盯着看,人家会很害羞的……!”
楚欢心下好笑,但却是冷着脸,抬手指向外面,“现在出门,骑马,回朔泉,在家里老实呆着,你要是不听话……!”
媚娘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问道:“不听话会怎样?”
“家法伺候!”
媚娘斜眼瞅了不远处的祁宏一眼,腻声道:“相公,你真是不害羞,旁边还有人,你……你怎说这样的话。”
楚欢所谓的家法,虽然名义上是鞭笞,可是他几次要对媚娘使用家法,最后都被媚娘搅和的变成了鱼水之欢,媚娘这般说,楚欢也是觉得有些尴尬。
祁宏是个老实人,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只怕要下雨了……!”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出了茶棚。
楚欢冷着脸,道:“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以前那些陋习,还没有改变,我不是和你说笑,现在就回去。”
媚娘可怜兮兮道:“人家听说你病了,你患病还要出行,身边总不能没有人照顾,所以才跟着过来照顾。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枉费人家一片好心。”
楚欢冷冷一笑。
“别这样凶巴巴的,人家害怕。”媚娘楚楚可怜道:“你出门在外,身边总要有个嘘寒问暖的,冷了有人给你暖被窝,饿了有人给你弄吃的,这还不好吗?你现在让人家回去,都这么远了,人家一个弱女子,你也不怕人家在路上遇到坏人。”
“天下还有坏人能奈何得了你?”楚欢淡淡道。
媚娘幽幽叹道:“那你将人家丢在这里就是,我也不用你管了。哎,某人还装说自己患了传染病,谁都不能见……你知道人家喜欢说长道短,就算安然无恙回去,搞不好就口不择言,说漏了嘴……!”
“你敢!”楚欢冷声道。
媚娘撅着小嘴,似乎要哭出来,“人家当然不敢,可是谁敢保证我不会说错话……他们要是知道你根本不在府里,搞不好就会四处找寻,弄得人尽皆知……!”
楚欢虽然脸上冷峻,可是心中却是无可奈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府里?”
“你身体那么……那么强壮,怎会说病就病?而且还得了传染病,她们相信,人家才不相信。”媚娘睫毛闪动,眼中显出狡黠的光芒,“再说祁宏一直跟在你身边,忽然就要被你派到关内办事,所以……所以我就跟着他,然后……然后就发现你偷偷摸摸地离开朔泉……!”
“什么叫做偷偷摸摸?”楚欢不悦道:“这就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