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昶既然知道道门即将对金陵动手,你觉得在此种情况下,他还会树下强敌?”将军冷笑道:“事有轻重缓急,如果之前徐昶还对道门接下来的目标捉摸不透,那么当他知道是道门毒杀了徐煜,自然就知道道门接下来要进兵金陵,如此情况下,楚欢就算在他面前亮明身份,徐昶也不敢动弹楚欢一根头发。”
天山遁却是没有了声音,知道今夜失手不打紧,但是被楚欢抓住了活口,这却是惹下了大麻烦。
“也是我事先疏忽。”将军轻叹道:“我没有想到楚欢竟然会亲自前来金陵,更没有想到他会出手相助西门毅,否则以你们的身手,要杀死西门毅和薛怀安,并非难事。”
天山遁道:“弟子失手,罪责难恕,还请将军治罪!”
“此事也怪不得你。”将军叹道:“是我事先想的不周全。”
“将军,事到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天山遁急问道。
将军沉吟片刻,才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而且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将军说的是什么法子?”
“杀死楚欢。”将军冷然道:“绝对不能让楚欢活着离开金陵,只要楚欢死在金陵,他在西北军的那干部将,必然会将此仇算在徐昶的身上,接下来势必会倾力对金陵发起攻势。”
天山遁却是为难道:“将军,楚欢自己的武功就十分了得,而且将军刚说,徐昶不敢动楚欢一根头发,他也必然会全力保护楚欢在金陵境内的周全,楚欢既知我们的存在,我们再想杀他,只怕……只怕十分困难。”
将军却是笑道:“你放心,非但不困难,而且楚欢就死在今夜。”
楚欢皱起眉头,觉得事情不对劲,便在此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呼喝声,正是从后院之外传过来,楚欢想到王未羊尚在外面等候,那声音正似乎从那个方向传来,猛然间身体一震,几乎要抬手狠狠拍自己的额头,此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天山遁的背上被王未羊涂有药水,两人正是借此追踪到这里,可是那药水的药性此时尚未消失,如果被将军发现天山遁背上的药水,立时便能想到天山遁被人跟踪,而且他也很容易判断出来,自后跟踪而来的,很有可能便是楚欢。
楚欢暗骂自己愚蠢,此时忽然间明白,方才将军遣退那个风地观,只怕就是发现了天山遁衣裳上的药水,他显然也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不动声色遣退风地观,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风地观出门之后,立刻便带人在院子四周检查,那边传来的声响,很有可能是王未羊的踪迹被这帮人发现。
“楚王殿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将军声音传出来:“这里略备薄酒,咱们把酒议事,岂不更好?”
楚欢心下一怔,暗想难道自己在此偷听已经被将军察觉?
那将军说了一声,见并无回音,似乎有些诧异,随即楚欢听到脚步声,又传来天山遁的声音:“将军,楚欢只怕并未过来。”
楚欢这才知道,那将军所言,只怕是故意为之,以探虚实。
只是这将军几句话之中,就能对推断出自己的身份,甚至知道自己会追踪而来,亦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楚欢正自想着是否要进去,擒贼擒王,他当初在安邑与木将军交手,木将军虽然修炼枯木术,但是武功却也不见得如何出神入化,虽然当时木将军的武功略胜楚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楚欢今日之武功早已经不是当年可比,以现在的武功,那是远胜当初那位木将军。
他寻思里面这位将军如果是五行将军之一,武功即使比木将军高,也未必高出多少,应该不是自己对手。
只是又想着这院子古怪,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手,自己贸然出手,一旦陷入围攻,吉凶难料。
突然之间,肩头却是被人轻轻一拍,这一拍事先毫无征兆,楚欢心下惊骇万分,他五感惊人,常人难以听到的动静,他却是可以发现,但是肩头被人一拍,明显是有人悄无声息到了自己身后,自己却根本没有半丝察觉,此人武功至高,骇人听闻,楚欢大惊之下,跃出三步,双手呈刀,以防那人从背后偷袭,出了三步远,身后那人却并无袭击,站住身形,瞬间转身,聚气于手,月光之下,果然瞧见一道身影站在自己身前不远。
第一八三八章 佛道难明
月光之下,那人身材魁梧,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下压遮挡了上半边脸,其下是浓黑的虬髯粗须,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
楚欢看清对方身形,先是一怔,随即眉宇间显出惊喜之色,上前一步,也不顾屋内将军听见,“是……是大哥?”
此人便算遮挡住了眼睛,可是楚欢对此人的身形实在是太过熟悉,而且那熟悉的虬髯瞬间便暴露了对方的身份。
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悄无声息接近楚欢,却能让楚欢毫无察觉。
那人抬手将斗笠抬起,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眼中却是带着一丝笑意,正是罗多。
楚欢和罗多分手之后,约定在关外相见,可是罗多却并未如约而至,楚欢始终担心,此时见到罗多出现,一颗心终于放下,却又疑惑,罗多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又怎生找到了这里来。
外面的动静,屋内之人自然已经听见,一个冷厉的声音问道:“什么人?”
却听得罗多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声若洪钟,声振屋瓦,楚欢只觉这笑声钻入耳中,似乎穿透身体,竟颇有些难受。
却见到罗多已经转身,双手一推,推在那墙壁之上,轰隆一声响,墙壁上竟然出现一个大洞,屋内的火光便即照射出来,罗多却已经向楚欢招手道:“兄弟,有人请我们喝酒,为何不进去?随我来。”竟然是从那大洞直接进去。
楚欢本来对那将军便无丝毫畏惧,只是担心这里敌人众多,陷入围困,此时见到罗多,只觉得便是这里有千军万马,也跟不在话下,跟在罗多身后,亦是从那大洞直接进去。
屋内陈设倒也简单,此时屋内之人已经面朝这边站着,除了天山遁,另一人却是一身轻袍,脸型瘦长,双目锐利,楚欢见到那人,脸色骤变,失声道:“怎么……怎么是你?”
楚欢却是一眼便即认出,此人正是当初在京城中扮作道士,化名为鸿羽道长的迦楼罗王。
楚欢在天宫之时,见到鸿宇道长,可说是大吃一惊,而且那时候才知道,鸿羽道长的真实身份乃是心宗的迦楼罗王。
瀛元被刺之后,天宫内一片混乱,楚欢趁机逃离,而鸿宇道长却也是不见踪迹,楚欢没有心思去多想迦楼罗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夜竟然在这里遇上迦楼罗王。
一瞬之间,楚欢心下疑窦重重,如果说鸿宇道长是迦楼罗王便已经让楚欢十分吃惊,可是这迦楼罗王竟然与天门道也有牵连。
这房间其实并不大,楚欢此时已经确定,屋内只有天山遁和迦楼罗王两人,心想与天山遁说话的难道就是迦楼罗王?如果当真如此,天山遁为何又称呼迦楼罗王为“将军”?难不成大心宗八部天王之一的迦楼罗王,竟然还是天门道的五行将军之一?
楚欢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匪夷所思,一时间有些迷糊,无法理清头绪。
迦楼罗王看到楚欢,自也是吃惊,但神情瞬间便即恢复镇定,含笑道:“楚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咱们又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楚欢瞥了罗多一眼,却见到罗多不知何时又将那斗笠按下去,遮挡了上半边脸,微低着头,亦不说话。
“我该是称呼你为道长,还是迦楼罗王,又或者是……将军?”楚欢叹道:“我记得如果你是鸿羽道长,我们还算故交,如果是迦楼罗王,非敌非友,可如果你是天门道的将军,那就水火不容了。”
迦楼罗王笑道:“我究竟是谁,便要看楚王如何想了。”打量罗多几眼,眼中微显疑惑之色,只以为是楚欢的同伴,抬手道:“楚王不如先坐下说话。”
楚欢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倒是想问明白,你既然是大心宗的迦楼罗王,又如何与天门道扯上了干系?天门道和大心宗到底有什么瓜葛?”
迦楼罗王笑道:“道非道,佛非佛,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楚王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你可以问,但是我却未必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