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冰箱可以保鲜,但比不得市场上的食材新鲜,只要没事,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去菜市场买菜,小区的门卫和一些早起的老人大多对他比较熟悉。
车里的男人直直地看着他,神色微冷。
突然青年转头看过来,一双油润乌黑的墨眸里没有丝毫的笑意,看似温润实则冷漠,只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继续走了。
邵琛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处,方才将手中的烟稔灭,往后一靠,用手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平静的面容下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焦灼及冰冷,仿佛整个人被剖成了两半,一半让他难以抑制心里的疼痛难过,一半却冷眼旁观。
他想起高一那年,他提出交往时,她站在开得如火如荼的山茶花下的笑脸,那是她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明媚。当时他心里还得意地想着,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她,不仅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也成为他青春岁月里一道永远不退色的风景。
可现在,他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儿可怜巴巴地蹲在车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整个人就像一只被囚在牢笼里的野兽,挣脱不出来。
半晌,他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中的冲动,终究仍是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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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半,李秘书拎着公文包来到老板的别墅前,按了会儿门铃,门很快就开了。
“刘婶。”李秘书朝开门的中年女人点头,一边进来一边问道:“江总在家么?”
“在的。”刘婶叹了口气,说道:“昨晚他喝了大半夜的酒,现在还没起呢。”
李秘书听后见怪不怪,江禹城这老板的能力不必说,看江氏集团这些年的发展就知道了,可和他出色的能力相伴的是同样让人诟病的缺点,更是难伺候,李秘书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摸清楚了江禹城这老板的脾气,方才能待到现在,不然早就像前几任的秘书一样,不是被炒了,就是自己受不了直接辞职。
江禹城除了是个工作狂外,平时没事时总喜欢将自己灌醉,不过他在外头从来不会喝醉,免得让人有可趁之机,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自虐一般地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每次醒来都会受罪。
对于他的私生活,江老爷子夫妻管不了他,只能随他自个高兴,那位大小姐说的话江禹城倒是会听,可架不住这父女俩不住在一起,没有人叨念,江禹城就可着劲儿地作,要不是他这秘书盯得紧,恐怕这人已经作到进医院了。
李秘书觉得自己很苦逼,跟了这么一个任性的老板,不仅要当下属,还要当保姆,就算薪水很可观,也挺累人的。
李秘书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开门就闻到一股还没散去的酒气,往房里看了看,没在床上看到人,便转到阳台,就见躺在阳台的懒人椅上睡得不安稳的人,忍不住叹气。
冰冷的毛巾贴在脸上,江禹城便醒过来了。他抓下毛巾,见到秘书站在一旁,僵硬的身体才放松几分,捂着头爬了起来。
头发随便耷拉在额前,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依然是昨晚穿的那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颓废的中年大叔,虽然底子好,可也架不住这么糟蹋。
江禹城难受地皱着眉,昨晚喝了半宿的酒,这会儿后遗症便出现了,头痛欲裂,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别墅里有佣人,但佣人知道他的脾气,就算他窝在屋子里发臭,也不敢随便进来的。李秘书能进来,也是因为他不仅是江禹城信得过的心腹,还是个男的,才有这种荣幸。
不过李秘书觉得,自己宁愿不要这种荣幸。
江禹城揉着额头,进卫生间随便洗了个澡,方才顶着一副宿醉的憔悴模样下楼。
佣人已经将醒酒茶和早餐准备好了。
江禹城精神不太好,一边喝醒酒茶一边问道:“吃早餐了?”
“吃了。”李秘书答道。
“那就陪我一起吃吧。”江禹城随意地说。
李秘书:“……”这人一定还没醒,所以才听不懂人话。
幸好他早餐只吃了个半饱,不然现在哪里吃得下。
李秘书陪着吃了点东西,便搁筷子了,接着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行程。
“这几天有什么安排?”江禹城突然问道。
李秘书愣了下,翻了翻未来几天的工作行程,将之一一汇报了,然后就听他那任性的老板说:“过两天我要去s市一趟,其他事情先放一放。”
李秘书嘴角抽了下,只能认命地更改行程,反正他跟着江禹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习惯他突然其来的任性,作为一个优秀合格的秘书,分分钟就能帮老板解决麻烦任何事情,简直就是秘书界的楷模。
修改完行程后,李秘书问道:“老板,怎么突然要去s市?”
“陪女儿女婿去渡假。”他一副好爸爸的嘴脸。
李秘书:“……”呵呵,信你才有鬼!
吃过早餐,江禹城精神好了许多,换了上佣人准备好的衣服,从一个颓废的中年大叔马上变身为英俊霸道总裁,带着狗腿子的秘书出门了。
刚到公司,还没坐下,就接到了祖宅那边的电话,老爷子病了,老夫人今儿一早就让人去寺里求一尊开过光的佛像。
“病了?怎么病了?”江禹城一边看文件一边问道,声音里带着特有的漫不经心。
打电话过来的是江禹池,虽然听出江禹城的漫不经心,却也不敢有意见,说道:“听佣人说,是昨晚半夜时爸起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腿,有点感冒的症状,幸好发现得早……”
虽然只是摔了腿,可是人老了,骨头也脆,这伤筋动骨的,可不好受。
江禹城挑了下眉,“怎么会摔了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他去了什么有水的地方了?”
江禹池呃了一声,心里有点发悚,同样想起了奚辞昨天说的话,不知为何头皮有点发麻,仍是道:“是的,爸昨晚半夜突然起床去卫生间,哪知道地上有一滩水,可不就滑倒了。”
“我知道了。”江禹城神色有些莫测,“既然这样,你们好好照顾老头子,让他别碰水,喝水时小心一些,还有最好别洗澡了,忍个几天,去去衰运再说。”
江禹池听得满脸古怪,只能应下。
现在江氏集团是江禹城说了算,他们这两个私生子就算得到老爷子承认进江家,可是根本摸不到江氏一点权利,算是江氏集团养着的闲人,平时没什么事情,过得也像那些富二代一样,清闲得紧。
或许以前他们还有点野心,想着同样是老爷子的儿子,没道理什么都得不到。当时他们也想进公司,手里有权有钱才是个人,可在见识过江禹城的手段后,也被他搓磨过,终于死心了,不敢有什么意见,安安心心地当起闲人。
所以老爷子现在摔了腿,便是他们这些闲人去表孝心的时候,还要将老爷子伺候好了,省得江禹城一个不高兴,将他们这些闲人的资金给冻结了,那时候连富二代都不是才苦逼。
听到江禹城的话,不仅是江禹池听得古怪,李秘书也听得古怪,他忍不住看了老板一眼,见他面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悚,好像有什么正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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