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给她指点习武的窍门,她只能靠自己摸索。思来想去,她自己琢磨出了一套练习掌控内力的办法,用的就是弓箭。
先将内力注入箭中,再引弓而出,内力的大小对箭的射程与力量有多少影响,她一点一点地尝试并记在心上,以此来了解自己的内力。从一支箭开始,她如今已能同时发出三支箭,凭借内力与听力,她这三支箭能射向三个不同目标。
而现在,她开始尝试新的箭术。
俞眉远给这新箭术取名“追魂箭”。
追魂箭需要用两支箭一前一后射出,后出之箭紧随前箭,两箭轨迹不能有一丝一毫偏差。这要求她对内力的控制度必须更高,力道、方向、时间都要分毫不差。
她练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成功过。
两支箭都已搭上弓弦,她的注意却没办法集中。
手一松,弓弦颤动,两支箭同时射出,没飞多远就都落地。
俞眉远垂下手,又漫不经心地抽了两支箭。
她的心思还在刚才相不通的事情上面。
既然俞章锐不可能从三房那里继承到产业钱银,那钱宝儿为何要提兼祧?
钱……
不对!
他们有一笔来历不明的钱。
俞眉远忽又想起一件事来。
上辈子她二叔俞宗耀在她出嫁之后不知从哪里发了大财,竟购了外宅,又花了一大笔银子捐了官。他文章学问没有,却极通官场上的旁门左道,上下疏通有力,竟让他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连升了三品。不过后来他也因为贪腐案而判了流放,而这桩贪腐案,就是她的父亲俞宗翰亲自揪出来的。
那时人人都赞俞大人大义灭亲,而她当时已是魏家妇,早已无暇顾及俞家的事,这些消息听听也就罢了,如今想来,着实透着奇怪。
这钱,不可能是大房给的,也不可能是老太太的私产,那从何而来?
俞眉远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徐家的那笔救命钱。
她心头骤然间似有巨浪掀过,呼吸跟着急促,手指微微颤动着,掌中的内力却突然乱了。原来被她分成两道灌进箭的内力眨眼间流回体内,化成尖锐霸道的劲力,似针一般在经脉里流动,让她全身又麻又疼。
手里的弓箭握不稳,“当”一声落到地上。
又来了,这是最近她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一次比一次严重,怎么回事?
俞眉远顾不得再想外界杂事,沉心运气,想以体内更大的内力来压制住这股乱窜的力量。然而……适得其反。
“唔。”她闷哼一声,体内乱窜的力量在压制之下反而更加暴戾,扰得她五内似火焚。
正不知所措间,背后忽然有几声破空的细响。
“咻。”
五颗石子隔空而来,击在了她背上与腿弯处。
俞眉远只觉得背上扎疼,似有股暖劲流入体内。她膝盖一弯,小腿半麻,人便跪坐到地上。
所有思绪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消失得无影踪,她心里大惊,背上浮起冷意,转头就朝背后望去。
有人在后面窥探她?这人是谁?
是当年月尊教的面具人?
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若让人发现,她该如何是好?
数念闪过,然而她背后却只有树影,她没感觉到一丝气息,来人的功力高出她太多了。
俞眉远喘了喘气,迅速站起想追去察看,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先前那股痛苦的感觉已消失殆尽。除了背上轻微的刺疼外,她体内翻腾的内力竟莫名其妙平息下来,仿佛那几颗石子撞通她的经脉穴位,又助她将紊乱的内力归引。
这个人是在帮她?
她没有答案。
……
清晨的暖意阁沐浴在晨曦间,垂悬的秋千,缠绕的藤萝,静谧温柔。
时间尚早,院子里走动的人不多,动静也小,只有沙沙作响的扫地声。秋天落叶多,一夜风动,第二天院子里就满地枯黄。
“嘎吱嘎吱”,枯叶被人踏碎。
俞眉远拾了弓箭,从跨院的月门跑进院子,才踏上游廊,便与后头拐过来的“昙欢”迎面撞上。
“哗啦”一声水响。
“昙欢”从后头汲了水回来,手里正拎着桶水,她脚步急停,桶里的水晃出,俞眉远退避不及,被水打湿了裙裾。
“昙欢,你刚见着人没有?”她并不在意,只抓了“昙欢”的手急问。
“昙欢”正愣愣地盯着她的裙摆,似乎被吓到,只闷闷地摇头。
“一个人都没有?”俞眉远不死心,又问一句。
“没。”他这才抬头开口,眼眸与俞眉远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