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头垂得更低一些,脸上是少有的羞色,看得霍铮越发温柔。他认识她这么久,只见过她娇憨无畏的模样,这样默默无声的羞意却是第一次。九翚冠的长珠垂过脸颊两侧,压着张娇媚的脸,他忍不住伸手,拂开长珠,指尖沿着她脸颊缓缓划下,她往后退了退,他却轻轻捏中她的小巧下巴,往上一挑。
“你今日……真美。”他目光自她脸上一寸寸流连而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爱不释手。
“我……”俞眉远胸中如揣着数只兔子,怦怦不断,“我有些饿了。”
一开口,就是煞风景的话。
霍铮低声笑了,笑得她脸红透。
“今天累坏了吧?是我疏忽了。”他转身坐到王座上,道,“先吃点东西。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太拘着。”
“嗯。”俞眉远应了声,她紧张的原因不是别人,是他霍铮。
他一离,她身边的烫意减了不少,正要回身坐下,手却忽叫他抓住。
“别坐那么远,到这里来。”他慵懒一语,将她拉过。
“霍铮!”她惊道,人已被他拉着坐到了他膝上。
顿时,她身体僵直。
霍铮一手圈了她的腰,另一手已执红玉箸,夹了一小块合欢糕喂到她唇边。
“今夜没有好菜,你将就些。”他道。
馔案上的菜都是应景讨喜的东西,份量也不多,很少会有新人在成亲这夜认真吃饭,他们大概是个例外。
“你放手,我自己来。”俞眉远不习惯这样,红着脸推开他的手。
“不喜欢?那……试试蜜枣?”他眼里现出丝促狭。
俞眉远檀口一张,立刻含下那合欢糕。
霍铮一喜,把头埋到她肩上,笑起。
蜜枣真是万试万灵的咒语。
她知道又被他给逗了,不甘心地将手肘往后一撞,正中他胸口。霍铮“啊”地一声往后倒下,半倚到王座上,嘴里道:“阿远,你手真重。”
俞眉远哪里舍得下重手,她分明只用了棉花大的力量,正想解释,腰上那手忽然用了力,将她往下一勾。她眼眸一瞪,人已被他勾下,扑到他胸口。
暖意逼人而来,化作火焰席卷全身,她被他禁/锢于胸前,只能仰起头,他的唇却恰好贴来,倒似她主动迎上般。
霍铮身上有好闻的松香,像雨后的山林,搅得她脑中发乱,他的唇粘住她的唇瓣,像一团挣不开的棉花糖,肆意缠着他梦寐以求的甜美。
舌尖轻挑开她的唇瓣,闯入她口中,她还含着半块合欢粒,他毫不客气地勾进自己口中,又轻咬她的唇瓣许久才放开。
“阿远,我喂你吃过一次,你也要喂我一次,才公平。”霍铮说着,如愿以偿看到她耳根全红,只怕从今往后,除了蜜枣之外,还会多出一个咒语——合欢糕。
俞眉远被逗得气急,毫无顾忌地埋头,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下,以示惩罚。
以前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如今她才发现,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至。
“阿远……不要……”他哑着声音道。
她果然惩罚到他了,却不是她想得那样。
脖颈上传来一点痛麻,霍铮差点被她咬得理智全失。俞眉远这才抬头,只道这一回合胜出,却不知自己在“危险”边缘走了一遭。
“好了,我错了。咱们不闹,好生吃饭。”霍铮老实讨饶,抱着她坐起。
长夜漫漫,春烛灼灼,他可不想饿着她。
……
随意用了些糕点抵住饿,俞眉远的倦意稍减,被霍铮拉进了寝宫。
昭煜殿她并非头一次来,但他的寝宫,她却是初次踏入。偌大的寝宫很干净,俞眉远能看出在今天之前这寝宫的面目,应该和他这人一样,简洁利落,没有多余装饰,但今日……这里头添了女人的东西。
“阿远,把冠服换下吧。”霍铮道。
亲王妃的冠服虽美,可到底沉重繁琐,她穿了一整日,早该疲倦不已。
“嗯。”俞眉远也早想换下了,她应了声,忽然发现这殿上只有他们两人。
霍铮和她都不喜陌生人近身,即便是大婚,礼过之后,他仍旧令人只在殿后候着,没让人进殿。
低头看着身上繁琐的衣裳,俞眉远这时开始怀念青娆。
“四姑娘,我来服侍你更衣可好?”霍铮瞧出她的心思来,走上前笑嘻嘻道。
这一句“四姑娘”,忽让她想起从前在俞府他扮作昙欢时,要帮她穿马面裙,他差点把她腰给勒断的事来。那是她觉得他笨拙得不行,却从没想到替自己系裙穿鞋之人是天家之血。
如今想来,那会他也是慌张的吧。
这么想着,俞眉远的紧张少了不少。
她双臂一展,脆道:“好啊。这次要是没服侍好,姑娘我就要罚你了。”
“罚我什么?”霍铮一边笑着,一边将手往她腰间伸去。
“罚你……到外头值夜。”她觉得腰上痒得很,弯腰避开,笑得珠翠乱摇。
“那可不成。外头天寒地冻,王妃舍得本王挨冻?再者,王妃如今体寒,若少了本王,这长夜,怕不好过。”他戏谑道,手中动作不停。
“呸。谁稀罕。”她转了个身,让他褪下她的大衫,再解鞠衣。
“你稀罕呀。”霍铮没脸没皮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