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礼貌,哼!
阮桃跳下床,才发觉自己的其中一只凉鞋消失了,可能是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掉了……在床周边找了一圈,她都没看见有拖鞋,索性就光着脚走到木门边。
反正屋子的地板上铺着软垫,单穿一只鞋的话反而会更阻碍行动。
双脚踩着毛绒绒的地毯,行走所发出的响动都被完美地消除,阮桃顾忌着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即使房间内并没有外人,她还是下意识地将所有动作放轻,移动过程真正做到了落地无声,仿若一只步履轻盈的猫咪。
移动到门边后,阮桃先是谨慎地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聆听外边的声响……好吧,并没什么卵用,事实证明她就是电影看多了,这种厚度的木门,隔音效果一级棒,除了自己故意放缓的呼吸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维持着猫腰贴门的蠢姿势足足有半分钟,阮桃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傻事。
条件反射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还好还好,仍是老样子,那他应该就没看见自己这副傻样了。
既然无法得知外面的状况,阮桃干脆按在门手柄上,轻轻一转,打算直接开门出去。
然而,拧到半途就遇到了阻碍,门根本没法打开,阮桃不信邪地来回拧了好几次,门锁被她这么一弄,发出咔哒咔哒的噪音,但依然毫无用处。
阮桃试了几次,就沮丧地丢开门手柄,目光凝聚在厚重的雕花木门上,叹了口气。
想想也对,绑架者既然放心将她扔在这里,而且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做,又怎么可能大咧咧地将门打开让她逃出去呢?
阮桃烦躁地抓了抓落在胸前的长发,一脸郁闷。尽管心里清楚,但想想还是很不甘心,她这么安安分分、低调行事,居然也能招惹来变态,难不成最近水逆?
她正在心中狠狠吐槽,忽然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然后远远飘来一个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好吵。”
阮桃不由转过身,只见躺在床上的红发男人不知何时偏头望向了她所站的地方,金色的眸子牢牢锁定住她的身影,浑身缠绕着低气压。
“什么?”阮桃满脸莫名。
金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又重新闭上。他似乎十分疲惫,连阖眼这种简单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优美的半弧形阴影,衬着他眉宇间隐约流露的倦怠,让站在门边远望的阮桃……
陡然升出这个人也许下一秒真的会长眠不醒的微妙感觉。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看着看着,仿佛是被这低靡的情绪所感染,她脸上的神色也随之黯淡了些许。
“你好吵。”
还没等阮桃产生“或许她真的打扰到别人休息”的愧疚感,这人下一句话立刻就将这丝来之不易的内疚给灭得一干二净。
红发男人好像理所当然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阮桃觉得可以不用再忍了。
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赶到床边,故意用力地蹦到床上,瞧见这个男人在床被她踩塌陷的瞬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得意地弯起唇角。
“我说你——”阮桃的恶作剧得逞后,她立马得寸进尺,跪在红发男人身旁,拽住他的衣领,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将他从床上拽起来,“知不知道我们现下的处境很危险啊!你还有心思睡觉!”
当然了,以男人的体重,阮桃这等软趴趴的力气是完全动摇不了他的,但没关系,她要求的只是个气势!只要架势摆足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理想很美好,但阮桃望着底下那张处变不惊的脸,磨了磨牙:“别装睡了,跟你说话呢!再怎么说也是我将你从沉睡的深渊中拉出来的吧,你就不能看着救命恩人的脸,好好道声谢吗?”
不知道她这句话的哪点触到了男人的神经,他总算慢悠悠地睁开眼。
冷不防又与这双金色眸子近距离对上,刹那间,阮桃脑中恍惚闪过一丝极度危险的信号……仿佛,自己被某种大型食肉类动物盯上,当成了狩猎对象一样……
她触电般松开了男人的衣领,怔怔地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神情迷茫。
等等,不太对劲啊……刚刚这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一纵即逝,但是这双仍在轻微颤抖、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的双手却清楚地提醒她,这个男人……
阮桃不着痕迹地往床边挪了挪,看着男人的视线中染上警惕之色。
话说她这次到底召唤出了什么东西呀!
按照最开始的设定,这些化妆品不是都奉她为王么?这中间混入了一个叛徒啊!不仅对她各种不友好,还会故意忽视她啊!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很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画风跟纪梵他们完全相反,她觉得非常奇怪而已!
将阮桃戒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红发男人的神情分毫未动,依旧一脸平静,但他终归愿意开口跟阮桃交流了:“你能让我重归沉眠?”
他语气淡漠,唯有最后一字音调上扬,才能让人听出这是疑问句。
阮桃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针对她前一句话发问,这跳跃也太大了,而且——
“哪有人主动要求睡过去的,能说能动多不容易?”阮桃百思不得其解。
红发男人静默了片刻,胸腔微微震动,仿佛是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哼笑。
“幼稚的小鬼……”
他抬起搭在额头上的手,举到眼前,在天花板那盏华丽吊灯的光芒照耀下,那层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似乎半透明化了,彷如薄薄的纸片,一戳就碎。
男人的神情仍是不起波澜,可阮桃看着,总觉得他是在嘲讽些什么。但是,说她幼稚她就不乐意了,还小鬼……
“请注意你的措辞,先生,我有名字,并且早就成年了,不是什么小鬼。”阮桃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而且,作为最基本的礼貌,我强烈要求你报上自己的姓名,若非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用‘喂’来代称你,毕竟那是毫无教养的表现。”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阮桃得到的回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不记得了。”
阮桃:“……哈?”
“名字,不记得了。”
男人一派坦然,丝毫不理会旁边女孩隐隐崩溃的脸色。